第2章 深入了解

雨小了很多,滴答滴答地落在房檐上。

布兰奇带着四叶回家里,她一路上都在思考。

布兰奇出生在“顶层”层级,父亲是商业大亨,母亲是出名的歌手,比她大四岁的哥哥在科学界有着一席之地,她现在23岁是「平衡协会」会长手下的得力干将,她从出生起不仅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所以她觉得世界总是光明的,人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

这一回的经历和所见所闻,以及“平凡人”15区那惊人的检查报告,这和她平时看见的新闻鼓吹的“平凡人”层级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也终于明白,世界这么大,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

布兰奇之前一直都在“顶层”层级做调查,“平凡人”层级则是安排给了部门的其它普通职员,这几个月才开始亲自来“平凡人”层级勘察。

一年前,她也只是听下属说“平凡人”层级有一些区的检查开始逐渐不合格,可是后来又变好了。在两个月前,布兰奇就来15区看过几回,情况都很糟,于是向这里的管理机构「平凡公会」上报,要求尽快处理这里的老旧设施,不想这一回来,竟然更加糟糕。

布兰奇想着想着,心里越发恼火。

她想,“平凡人”层级的人们虽没有权力,生活在地球的表面,过着最普通的生活,但也应该要保障他们的生活质量,而不是置之不理。

布兰奇很正义,总是为经受苦难的人们打抱不平,她是「平衡协会」09号-记录员,负责各层级间的政治、经济等调查和案件处理,是权力的高层,她从来不会纸上谈兵,而是努力用自己手上的权力去改变着这个世界…

而当下,她最想帮助的人便是四叶。

也许,她已经不只是为了那个任务了…

“你叫四叶是吗?听起来像是个绰号。”布兰奇说。

四叶沉默了一会儿。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父母给你取的吗?”

“我自己想的。”

布兰奇皱了皱眉:“那你平时都用这个名字?上学也是?”

“我没有名字…”四叶说。

“啊?怎么可能?”布兰奇有点惊讶,随后又打趣道,“除非档案本上没有写。”

“是的。”四叶说。

布兰奇愣了一下,随后大喊。

“什么?!”她的声音高了好几个调,“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简直不可置信。

四叶沉默着,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拘谨。

布兰奇看着沉默的四叶,想从她脸上找到些说谎话的破绽,但看她认真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假的。

“太不可思议了…”布兰奇嘀咕着。

四叶的衣服有点脏,布兰奇猜她是这两天都被赶出家门,在路边过夜时蹭到的,放在一旁的书包也还在向外流着水。

“我这有一套干净的衣服,送给你了,直接拿去穿就好,记得把脏衣服换下来,连同书包一起交给机器人清洗。”布兰奇交代着,“这是你的房间,临时腾出来的,也能将就一下。”

布兰奇的热情,让四叶有点手足无措,从头到尾,她都一直保持着警惕,直到布兰奇回自己的房间里。

她环顾房子的四周,这里没有“顶层”的那种奢华,各种小巧的家具让房子显得十分温馨,这里干净又整洁,令人感到舒适。

四叶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安静地躺在床上。

另一边,布兰奇坐在办公桌前,拨通了会长的电话。

墙壁上瞬间出现了一张大屏幕,会长端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一手我靠在椅子扶手上,撑着头,以上位者的姿态看着屏幕。

周围的灯光昏暗,只有屏幕蓝色的光打在她脸上。会长脸上带着半遮脸的威尼斯面具,让人看不清楚神情。

“会长,刚刚了解到,四叶的档案上没有记录名字,真的吗?”布兰奇问。

“四叶?不错的名字。她的档案我直接投给你看吧。”

屏幕上出现了四叶档案的内容。

布兰奇仔细地看着。

四叶的档案里,她现在只有17岁,在“名字”的那一栏写上了一句:名字不详。在“出身”那里写上了:罪人的后代。

“‘罪人的后代’?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被连累的,具体我也不清楚。”会长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布兰奇认真阅读档案,除了这两个让人不理解的地方外,里面的记录没有别的有价值的信息,但她好像能理解会长口中那句“特别的孩子”的含义了。

她不敢确定,但还是问了:“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不方便说。”

会长的嘴角微微勾起:“不愧是经常要到处奔走的记录员啊,获取信息的速度就是快,什么都瞒不了你。”

“会长…任务的事我要多了解四叶才行,如果是能够说的,就请告诉我吧。”

“我不骗你,具体的我确实不太清楚,但我多少知道些四叶的性格。”会长顿了顿,“她的情感感知能力要比别人差很多,我其实之前观察过,这是一个不爱说话、警惕性很强的孩子。”

“确实如此,她好像很怕我…”布兰奇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您知道她生活的环境吗?”

“她父亲?说起来也奇怪,她遭受了那么多年的虐待,却始终没有想过永远离开家,哪怕她现在已经可以赚点钱养活自己了…”

布兰奇神色变得凝重,紧盯着屏幕问道:“虐待…多严重的?”

“非打即骂吧,总能看见她身上新伤旧伤连一块的。”

“天呐…”布兰奇扶着额头,用手反复摩挲着头发,皱着眉头,口中止不住地叹气,“我看见过,刚见面看她第一眼的时候。”

“可怜的孩子。”会长嘴唇微动,语气平缓,面具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看不出来她是否也感到难过。

“谢谢会长提供的信息,四叶的档案备份一份给我保留着吧。”

“好的。”

电话挂断了。

布兰奇走出房间查看,客厅空空的,机器人管家在清洗着东西,另一个房间里有些声响,四叶应该是回房间去了。

于是又折了回去,重新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起了资料。

窗外响起了雷声,紧接着就下起了暴雨。

过了一会儿,她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照在房间里,周围暖暖的,雨水滴落在窗前,是天然的闹钟。

布兰奇慢慢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耳边响起机器人管家的提醒:“主人,您该洗漱了,由于昨天晚上您没有洗澡,是否需要为您提前放好热水?”

“啊…放吧。”布兰奇迷迷糊糊地应答,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主人,已经按您的吩咐办了。”

布兰奇把自己收拾好,感觉身上格外的轻松,她走到客厅里,看见四叶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早餐。

“起这么早?”布兰奇问,一边用布擦干自己头上的水滴。

四叶把一块煎好抹上黄油的面包向前推了推,说道:“给你的,谢谢你收留我。”

“哇!谢谢。”布兰奇拉开椅子坐下去开始品尝,趁着这个机会,她还问了一些问题,“你今天打算做些什么?”

四叶还是习惯性地沉默。

“不上学吗?”布兰奇又问。

“这一段时间没有上。”四叶回答。

“为什么?有人欺负你?对了还有你脸上的伤…”

四叶面不改色地说:“打架。”

布兰奇有点惊讶,担忧地问:“谁打你?”

“坏人。”

坏人的范围太广了,布兰奇看出来四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又把话题引了回去:“你今天想怎么过?”

四叶又沉默了。

“是不想回答吗…抱歉,那我先暂时不问了。你这几天都借住在这里吧,如果实在没有地方去的话。”

“谢谢。”四叶小声地答谢着。

吃过早餐后,四叶便自己出门了。

布兰奇要处理“平凡人”15区的问题,她给「平凡公会」上报后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她不免怀疑其中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于是,她决定明天去一趟公会大楼,与公会会长进行正面地谈判,当然,还要向协会会长通知一声。

“有点冒险…但你和我想的一样,应该是另有隐情,之前从没有试过。”会长说。

“先去了解一下情况也好,真有什么事后面再看也不急。”

“好,批准了。获取信息后第一时间上报。”

“是。”布兰奇回答。

去「平凡公会」是明天的事情,而今天她要尝试完成这个额外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