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人不学不知义,玉不琢不成器。”
灵姬灵少既是各族继承官爵之位的灵储,受完洗礼,认过宗祖,短暂地回族中休养一段时日后,便要被送往灵塾院,拜谒三清,开启此生漫漫修行求真之路。
那灵塾院正在毗邻杜鹃谷的太清台。开课那日,其大殿之内,一番例行的登名造册拜谒典礼完毕,已是午时三刻。
一长须老者高坐于殿内讲台之上开坛布道——他乃上智师尊,是一只金蝉修化成灵,学识渊博,却又脾气古怪,如今已有整整七百年的修为。
只听得师尊声如洪钟地讲道:“此开堂第一课也!尔等得仙露精华滋养,自出壳之时起,便有十岁之智慧,识字算术,皆无难处,此乃天资。然天资不可辜负,尔等又皆寄本族厚望,自今日起,须随为师一起修灵悟道,早日求得正果,切莫敷衍懈怠,枉负韶华。”
台下众灵童皆席地而坐,摇头晃脑地应道:“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悉听师命,唯吾师尊!”
“孺子可教也!”师尊大悦,又道,“今日各项礼毕已过晌午,却是为师第一次与众徒儿相见,尔等又都还是些初破皮壳的小娃娃,各族体征特性尚未发育分明,无从认起,且让为师先点个名来,好分清楚你们谁是谁。”
说罢,师尊便就照着名册一一认点,这六个灵童之中,除了蝶族的胡岚和胡漪外,另有蜂族“樱柒”、蚁族“旖旖”“旎旎”等三个女童,独蝗族“卫秧”一个男童。
点名确认后,师尊这才用灵力翻开众灵童面前的一部厚厚典籍,继续讲道:“随为师修行,亦苦亦乐。苦的是须每日晨起打坐参禅,这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之功需要定力十足,不容分心。乐的是每日午后只需静听为师传经解惑,增长智慧,倒也轻松自在。这摆在你们面前的便是《通灵册》,此乃我灵族圣经,记的都是古往今来天地万象,须通读。今日首课,便从我们的来历讲起。凡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若有不懂之处,但问无妨。”
“那您快说说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师尊话音刚落,便有人发问。
师尊眯眼一瞧,那问话者乃是蝶族的小灵姬胡漪。
未等师尊作答,胡漪旁边的蝗族小灵少卫秧则应道:“笨蛋,当然是爹娘生的!”
胡漪不服气,直问:“那爹娘是如何生的我们?”
“这……”卫秧不知如何回答。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不知道就不要乱接话!”胡漪回怼完卫秧,转而又问向师尊,“师尊,您说呢?”
“这个嘛……”师尊执教灵塾院数百年来,从未被人这样问过,他捋了捋胡子,清了清嗓子,应道,“我们今天要讲的这个‘来历’乃是我们整个灵族的来历,也就是整个灵族的历史,至于你们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那是你的家史,为师不做研究,课堂之上,也不做讨论。”
胡漪明显不满意师尊的回答,追问道:“那如果我连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还要知道整个灵族的历史干嘛?”
“这个……”师尊又眯眼瞧了一下胡漪,心想,这蝶族的古灵精怪还真是代代相传啊,遂敷衍搪塞道,“所谓‘家史不可外扬’,你若一定要知道,等你结灵业满,自己可以回去细问你们的父母。”
胡漪忙问:“我们要多久结灵业满?”
师尊不语,只伸出五个指头。
胡漪又问:“五天?”
师尊摇头。
胡漪再问:“五个月?”
师尊又摇头。
胡漪略显失望地问:“五年?”
师尊还是摇摇头,这才慢慢道出:“五十年!”
“五十年?”胡漪已从失望变为绝望。
其他灵童也都跟着哀叹连连。
胡漪心想,方才你们一个个闷不做声,装作一副好学的样子,现在傻眼了吧?要在这里苦坐五十年,我的天啦!
师尊看出了众灵童的心思,训道:“这五十年修的是内丹心法,增的是见识智慧,若不静心修行,心猿意马,定是度日如年,度年如劫。可若是心无旁骛,潜心修来,五十年也就如弹指一挥,转瞬即逝。凡人都还晓得‘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何况你们……”
“凡人是谁?”胡漪忽又发问。
“凡人可不是谁,凡人就是凡人!哎呀……为师都被你扰乱了!”师尊抚须一捋,再慢慢道来,“这还是得从我们的来历说起……天地万物,乘气而来,聚气而生。昔二仪未分,天地日月未具,状如鸡子,混沌玄黄。有盘古真人开天辟地,宇宙元气自此一分为二,一曰‘阴’,二曰‘阳’。阳气飞升,化为上天极土,乃称‘天界’,那天界里住着神仙。阴气郁结,堕为幽冥炼狱,乃称‘冥界’,那冥界里囚困着鬼魂。而在天冥之间则又有阴阳混沌之气纠结成地,生为人世间的花花世界……”
胡漪望着殿内各色奇花异草问道:“花花世界?可是我们这里吗?”
“非也!”师尊闭眼答道,“花花世界乃是‘凡界’,那里生息着飞禽走兽草木鱼虫诸类,最重要的是还生息着凡人,所以这‘凡界’又称‘人间’。”
胡漪问道:“人间好玩吗?”
师尊未有回答,只继续说道:“凡界多生精气,精气聚而生凡胎。而又有天凡交接之处多生灵气,灵气聚而成精灵,我们的祖先本是凡界虫类,就是吸收了灵气才得以修化成精秀通灵之身,这便是我们精灵族的来历!此外,在那冥凡二界的交接之处又易生邪气,邪气聚则成妖魔,妖魔残暴狠毒,常害人性命,切要远离!”
众灵童忙点头牢记,却又听胡漪发问:“我们的灵气从何而来?”
师尊道:“甘霖天露日月精华皆带灵气。说起这灵气,咱们这上饶岛更是得天独厚,要知道曾经天地之间通往天界的唯一路径乃是不周山,却被火神祝融之子共工氏给撞断了,这之后,咱们上饶岛便基于其悬天之势,成了天地之间最近九重天的圣境……”
言罢,师尊小喝一口清茶润润嗓子,再又依着《通灵册》细讲了“盘古创世”“女娲补天”等远古上神的故事,众灵童听得津津有味。
之后,师尊又指着殿内壁画上的人类图案说道:“虽说三界之内生灵百态,各有所长,但论身型体态五官样貌却是凡人最最好看,那男人多刚猛如山雄健有力,女人多柔情似水婀娜万姿,如此刚柔并济,相映成趣。所以无论妖魔鬼怪还是精灵奇兽,都以修炼成人形为美……”
“不对啊,师尊……”只听发声者又是胡漪。
“怎么个不对?”师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