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灵司见状又道:“不敢欺瞒两位夫人!尊族两枚胎灵送到之时确实沾有湿气,连嫡姬壳上的红绛都湿花了,只是当时胎光频闪,小司育灵心切,又已近子时,只顾着赶紧安置花床孵育,便没多过问,实在是疏忽大意了!”
“红绛都湿花了?”蓝黛夫人激动地有些失态,怒斥道,“你们两个那一路到底是如何兴风作浪的?眼里可还有族规家法?”
那红绛原是点在胎灵灵壳之上的标记之物。
各族胎灵甫一诞出便遵照灵圣定下的规矩,由其族人自峡谷行凤舟送至杜鹃谷嗣宫孵育,途中必经的这段水路曾有九漏鱼出没,凶险难测。族中若有多胎同时相送,则其中嫡出的胎灵在送行之前便会由族中第一尊贵之人点上红绛以作标识,万一途中有难,则要舍庶保嫡。
瘦阿姆自觉当日之事已是瞒不住了,索性就和盘托出,全给招了。
蓝黛紫萩两位夫人听完极是后怕,便对瘦阿姆再一番训斥。
“若要管教家奴,你们回家管教便好了。”青娍夫人开口打断训话,“诸位扯了半天野棉花,也还是没揪出真凶是谁,若查不出真凶,我看这嗣宫往后也不必白供香火了!”
挨训中的瘦阿姆忙道:“老奴虽然该死,可是这福佑子嗣的香火万不能断啊!当日就是观音峰的菩萨显灵,得其保佑,落水胎灵才能失而复得,安然无恙……”
“是吗?”青娍夫人斥道,“这菩萨倒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保尔族不佑我族?”
紫萩夫人也训斥道:“捅了那大的篓子回来闭口不提,此时倒是舌长话多,看回去了怎么剥你的皮!”
瘦阿姆忙伏地磕头再不吭声。
大将军道:“如此说来,又不是妖禽来犯,那……就还是妖蛇了……”
众人没有做声。
静了片刻,灵尉开口道:“依老夫推测,确实极有可能是那妖蛇作乱!”
“是吧!”大将军忙道,“灵尉也这么认为?”
灵尉点点头,继续道来:“方才老夫听完大将军的推测只觉得有一点想不通,可刚刚又听这阿姆所言,细想了一番,如此便就想得通了。”
桑丘灵爵忙问:“大人怎么个想不通又想得通?”
灵尉道:“回尊爵!一个月前,司天监曾跟老夫聊起过,上月十五正值凡历中秋,东海的潮汐相较于往年却异常偏大,涨潮时巨浪翻滚,时有惊涛拍岸,激流倒灌,如此异象,数百年未有,恐是不祥之兆!刚听这位阿姆所言,当日落水胎灵是被一股逆流托起才失而复得,而三清湖底素有暗流涌道流落东海,那股逆流该是海潮上涌所致,妖蛇虽已断翼,但只要上涌的海潮够大,它极有可能借着浪潮之力经由暗道流窜至内湖之中。老夫方才想不通的是妖蛇自何处而来,如今复盘这异象,便就说得通了!”
众人听罢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灵尉又道:“当然,这些仍然只是老夫的推断而已,若要断案,确实得有如山铁证!”
案情似乎又陷入僵局,如何找出证据?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也无果。
这时,只见司医来到殿中,呈上一块残碎发黑的灵壳,向灵尊汇报:“禀告灵尊,经小司查验,在这片遗壳上发现有残存毒液,其毒性更在独眼蟾的蟾酥之上,绝非我岛之物。”
灵尊隔着一方白帕接过遗壳,查看了一番后将其举起示众:“那就无疑了,钟鸣蛇口带毒牙,乃极毒之物。”
青娍夫人闻言,又禁不住放声哭啼起来。
灵尊一边安抚,一边又道:“此妖蛇凶残至极,五百年前灵妖大战中,多少先灵惨死于其毒牙之下,如今卷土重来,必是后患无穷。”
众人惶恐不安,既然妖蛇已在岛上潜伏月余,若再四处流窜行凶作乱该如何是好?
灵尉道:“诸位尊亲也无需过度慌张!《妖典》有载,钟鸣蛇虽水陆多栖,但终究是海生之物,离不开咸水,倘若脱海一季,即便不用杀它,它自己也会骨酥肉溃而亡。而我上饶岛内皆为淡水,如今据中秋大潮已有月余,两月之内妖蛇若不离岛,必死无疑!”
青娍夫人咬牙切齿道:“岂能容它还在这岛上逍遥两月?本座恨不得此刻就将它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桑丘灵爵也道:“此仇不报愧对妻儿,还请灵尊即刻抓捕妖蛇,为灵除害,以绝后患!”
众人齐应道:“即刻抓捕妖蛇,为灵除害,以绝后患!”
灵尊闭目点头以示应允。
大将军却犯了难:“可是那妖蛇惯于潜水钻洞,我们如何能抓得了它,又从何抓起啊?”
灵慰分析道:“钟鸣蛇虽生性狡黠,但其行踪也并非无迹可寻,《妖典》另有载,它若离水半日,便会因干渴而嘶叫,其音如钟磬,故得其名,不妨以此为线索将其寻捕。”
灵尊赞同灵慰的建议,厉声命道:“即日起,命花音坊日夜严密监听岛中暗处是否有异常响动。令大将军抽调御灵军精兵于各路水域守卫,同时,各族族灵两月之内非必要切勿靠近河湖湿地。未抓到此妖蛇之前,大家更需严加防范,切莫大意!”
大将军得令,立即调遣御灵军,势必斩蛇除害。
稍后,灵尊定下抚恤之礼,宣布:三清山所有官爵十年不佩丝锦,以示唁慰,并免除蛾族五十年贡税,以为体恤。
闭关中的灵圣在得知此事后,极为重视,命人将亲自抄写的《往生经》送予青娍夫人,以超度亡灵。
灵圣乃是统领全岛各族精灵的第一圣主,名唤叶庥,他在五百年前的灵妖大战中元气大伤后便就常年深居在三清山玉虚峰圣殿之中,潜心修道,鲜问外事。此番亲自慰藉蛾族,有人揣测是跟青娍夫人的姐姐青娥在瑶池当仙差的背景有关。但不管怎样,蛾族两百年得此唯一爵嗣却不幸夭折,实在教人惋惜,各族也是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