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跋扈刁家

一个衣服破烂,披头散发,浑身血痕清晰可见的人,一瘸一拐的出现在门廊,随即扑通一下倒在地上。众人上前立马将他扶起,撩开头发,定睛一看不是二叔刘道怜又是谁?

“哎呀,作孽啊,快把二叔放到床上。”臧夫人惨叫一声,掩面哭泣。

“母亲还是让孩儿来吧,你这几日操劳过度了。”说完众人就将刘道怜抬上了床,清理了血迹,又取了些药材给他敷上,还好伤势不重只是些皮外伤,只需静养几日便可。

过了酉时,刘道怜终于醒来,不过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有点畏畏缩缩,低头不语,脸上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然后把自己蜷缩在一起。

“二叔你这样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快把事情与我们一并说来,大伙也好一起商量解决啊。”刘义符继续不依不挠的逼问道。

“我被刁家诓骗了。。。”

“刁家?”刘义符心中顿生不祥之感,历史上刘家与刁家素来不睦,先不论刁家在京口侵占田亩、盗掘矿石、欺男霸女、为祸乡里,号为“京口之蠹”。今天恰巧还不是北府军中的休沐日,老爹需要去军中当值操练士卒,然而恰巧在这个时间点,自己二叔就和吴里正去谈买卖了,着实可疑。

终于在众人的询问下,刘道怜说出了实情:前几日,吴里正告知乡民将以低价出售大批官田,不过条件是买者至少拿出购买量一半的自家土地与官田置换抵押。刘道怜不疑有他,想也没想就去找吴里正交易,等到完成田契交接的手续后,才发现自己拿到手的全是种不了庄稼的盐碱地。那么所谓的低价官田在哪里呢?吴里正和刁家想乘着荒年歉收地价低廉,就琢磨出烂地换良田的下作手段,但是刁家在当地名声实在太臭,就只能找吴里正当白手套。

我就强行换了你能咋样?惹得起我们刁家吗?你报官也没用!

刘道怜因为性格比较爱贪小便宜,所以成为了刁家锁定的目标,被骗后想去讨个说法,还挨了刁家一顿毒打。

刘义符想到自家这种寒门小地主尚且被欺压至此,无权无势的自耕农要是没了地,就只能卖身门阀庄园成为佃户。

这世道越下层的人越是没人权,或者说在高门眼里他们并不能称之为人,是可以随意打杀的私有“财产”。

“哟,这里人还挺多的嘛,本郎君田契在手,前来接收田产,无关闲杂人等还不快滚!”一个身材矮小,獐头鼠目恶少打扮的少年,摇了一下叠扇,正带着数十个家仆出现在近前。

此人长得极丑,若细观之还有一颗显眼的龅牙,身体蠕动时活脱脱的是一只土拨鼠。

“大郎君他们人也不少,您看要不。。。”一个身材佝偻的下人谄媚的询问着土拨鼠恶少的意见。

“汝怕甚?小爷刁雍我就没在这京口地界上怕过谁!还不速速把他们也给我赶走!”

刁雍?真是冤家路窄,刘义符还依稀记得这人全家被老爹一锅端了以后润到北魏去了,感觉顶多就算个精英怪吧。一个新手村的精英怪就敢在我面前上蹿下跳,真是给他脸了!

“这妇人倒是长得还算入眼,快把她给我抢过来,我房里正缺个能端茶倒水的贴身女使,哈哈!”刁雍手中叠扇一指臧夫人,眼神里尽是贪鄙之色,他早就把刘家庄里所见的一切当成了刁家的私产。

“畜生东西!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撕烂你的耗子嘴?”刘义符一听刁雍要对自己母亲动手,双臂顿时青筋爆起,抄起手边的铁棍就要往他天灵盖劈将下来,被三叔刘道规拉住。

本来刁家想的是,对付刘家这种无权无势的寒门小地主,不过是弹指可灭的事,只要派家中小辈来料理就行,用不着过于大费周章。然而由于朱家家丁们的存在,刁家的恶仆并不敢贸然进攻,其实按刘家的家境条件来说是养不起私兵部曲的,何时多了这么多手下?怎么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你这泥腿兵鲁子,安敢在小爷我面前大言不惭耶?尔等还愣着干什么?刁家平日里是怎么待你们的?”

刁雍催促刁家恶仆快些动手,然后狠狠的踢了一脚身边家丁的屁股。

那个家丁手持利刃,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嗷嗷乱叫着冲锋向前,刘义符注意到他头顶绑着有黄色符箓纹饰的布条,很像某种施了禁术的道家法宝,他身后的几个恶仆也绑了类似的布条。

刘义符一马当先,先是埋头躲开横扫过来的刀锋,接着双手抡圆了做了一个棒球本垒打的姿势,手中铁棒随即砸中刁家恶仆的肋骨,“啪!”一阵清脆声响后,那人便倒地捂住腰子疼得满地打滚。然后两个不知死活的恶仆见同伴被打,也是不管不顾的脱离大部队杀至近前,想左右夹击刘义符。

刘义符嘴角翘起戏谑冷笑道:“找死!”,他沉下躯体双足外扩扎稳马步,双臂紧攥铁棒横摆平置于胸前,躬身发力一推就将那两人撞得倒飞了出去,还连带着碰倒了他们身后一大片的恶仆。

“尔等还愣着干嘛,还不去襄助刘郎君?”朱家兄弟大喝一声,手下私兵乘着对方应接不暇阵型混乱,便冲杀上来。普通家仆怎么打得过武将门下的私兵?那些带着黄色布条的家仆,肠子都被桶得划拉了一地,还能反手砍伤朱家私兵,让刘义符不禁怀疑这些人真是修炼了什么道家秘法。一顿刀光剑影之后,有人没了手指,有人没了耳朵,还有人没了狂傲的气焰。

刘义符像拎小猫小狗那般,把还在瑟瑟发抖的刁雍提到自己母亲前面,又是抡起铁棒照着他膝盖、大腿骨猛敲数下,或许是骨头断了刁雍惨叫一声,匍匐在地,刘义符揪起他的耳朵对着鼓膜大吼道:“给我跪好!来人扶着他!”

刁雍被朱家私兵按着头,给刘义符母亲磕头认罪,他眼泪鼻涕搅和在一起,不甘的大吼道:“你这寒门劲卒之子,你知道我阿父,我叔叔们都是什么官吗?敢这么对我!我阿父都没这么打过我!呜呜!”

“我知道啊,你叔叔刁逵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另一个叔叔刁弘冀州刺史,你父亲刁畅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担任右卫将军。”

“知道就好,吾定教你血债血。。。啊。”刘义符没等他讲完,一个耳光瞄准了刁雍的龅牙,将它从嘴里扇飞。

“刁郎君你这门齿看着甚是碍眼,嗯嗯,这下倒是像个人了。”刘义符瞅着刁雍现在的模样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士可杀不可辱!呜呜!”刁雍趴在地上痛哭哀嚎着。

刘道规怕刘义符一时冲动,失手杀了刁雍,便建议先将他扣为人质再做打算,刘义符这才收了手,接着转身就对朱家兄弟作揖行礼道:“此番械斗全赖二位朱郎君出手相助,车兵愿结草衔环以报二位恩德。”

“救困扶危我等分内之事罢了,刘郎君何需多言。”朱家兄弟连忙回礼。

。。。

“车兵唯今之计,该当如何?”刘道规看着一院子被绑的整整齐齐的刁家俘虏,有些担忧善后处理的事宜,就算放了这些人,刁家也绝无可能发善心放过刘家,旧怨未了,新仇已结。

刘义符沉思片刻,指着那几个头上缚着黄色符箓布条的人问道:“三叔这几个人是何打扮?未曾见过,甚是古怪。”

“这几人乃天师道教众也,悍不畏死,被刁家收为家奴,也算是恶人配恶犬了。”

刘义符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刁家有数人在朝中身居高位,我方势单力薄,还需要另寻他法。”

“三叔,这几日在刁家的矿场那边,是不是进出的牛车变多了?”

“然也,而且,我看见刁家的牛车一大早都驶往建康方向了,不过刁家横行乡里惯了,盗掘矿石也没啥好稀奇的啊?”

霎时间,刘义符心中拨云见日有了对策,朗声对众人道:“尔等随我来,先去断了刁家的一根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