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缓缓坐到我们身边,双手紧紧抱着拐杖,朝我们露出了微笑,那笑容中虽带着丝丝慈祥,但眼神中却分明带着焦虑,直直地望着过道里的办公室。
等了一会儿,好不容易那位帮我们记录的年轻男警察走了过来。老奶奶瞬间连忙起身,一瘸一拐地快步走了过去,急匆匆地问道:“唐婕文在这里吗?”
“在审问室。”
年轻警察随即转头看向我们,温和地问道:“口渴要喝水吗?”
我俩摇摇头,便继续玩了起来。只见年轻警察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然后转身回去做笔录。
老奶奶拖着那条残脚,艰难而又缓慢地走到审问室,杵着拐棍静静地站在审问室门口。
教授从里面的笔录室走了出来,路过审讯室门口时,老奶奶缓缓地挪动身子靠向墙边,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朝着教授轻轻点了点头。
教授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朝她点了点头,再朝我们笑着说道:“你们两个玩得可真欢实哟,在这里居然都把我给抛到脑后了。”
“还好意思说,吃的一点都没给我们留,你瞧瞧弟弟,都饿成瘦猴样了。”哥哥带着几分调侃说道。
“等一下,我请你们吃鸡蛋灌饼。”教授赶忙应道。
“小气包。”哥哥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阿姨也从笔录室出来了,朝着我们徐徐走来。还没走到审讯室大门,那门突然“嘎吱”一声打开了。
金发女人戴着手铐,低垂着头从里面挪了出来。一抬眼看见老奶奶,满脸惊讶地大声嚷道:“妈,你怎么来了?”
老奶奶眼中满是疼惜,轻声说道:“勤勤说你进警察局了,我就过来瞅瞅。”
“妈,我闯祸了,可能要判好几年。”金发女人声音颤抖,喏喏地说着。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遇上事就由着性子来呢?”老奶奶又气又无奈。
“我也不想这样啊,脾气一上来就像爆米花一样,‘砰’地炸开了,啥也不想了,就这样出事了。”
“从小你就这样,老是闯祸,我都帮你扛着,现在我老了,帮你~扛不动了,扛~不动了。”老奶奶说着,声音也有些颤抖。
“呜呜呜,知道了。”金发女人忍不住抽泣起来。
老奶奶转过头望向我,又望了望金发女人,缓缓说道:“是不是,你打他惹的祸?”
金发女人轻轻点了点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奶奶一瘸一拐急切地走到我的面前。突然,她跪在我面前,这猝不及防的举动犹如一道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阿姨瞬间满脸焦急,赶忙伸手去搀扶,急切说道:“老人家,您别这样啊!”
老奶奶颤颤巍巍地跪着,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唯唯诺诺地哀求道:“我不敢奢求你们撤诉,只求你们行行好,能让我那可怜的女儿判得轻一点。”
阿姨去扶她,手尚未碰到老奶奶被一手挡住,说道:“等我说完,再起来。”
老奶奶却紧紧拉着阿姨的衣角,继续诉说:“我那女儿还没到一岁,她爸就跟别的女人跑了,只剩她和我相依为命。我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了她,犯了错都舍不得打一下,养成了恃宠而骄的性格,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育好,给你们磕个头,对不起!”
刚磕到一半,教授一个箭步冲上前,连忙扶起她,语气中满是无奈和为难:“老人家,您快起来,这样让我很为难。您女儿知道错了,不是我们想撤诉就行的,现在已经到了报案审查期,明天要看我朋友的生物芯片和脑部连接有没有受损。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得看整个研究团队的检查结果。如果没有损伤,我争取撤诉。”
老奶奶听教授这么一说,却并未起身,而是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个头。
望着老奶奶的举动,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我的心猛地一颤,我那可怜的母亲的身影在脑海中愈发清晰。母亲的爱:宛如天空中最为璀璨的太阳,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无私地倾尽所有光芒。它是如此坚韧,仿若能够穿越悠悠岁月,无视时间的侵蚀,永恒地闪耀在我生命的长河之上,熠熠生辉。
阿姨小心翼翼地把老奶奶扶到哥哥身边让其坐好。此时,教授神情严肃,对着老奶奶郑重地说:“对于您女儿打我爱人一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撤诉。我和爱人结婚这么多年,我都舍不得碰她一下,那几巴掌下去,您可知我心里有多难受?打我,我可以不追究,但打我爱人这事,我必定追究到底。”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阿姨的脸,仿佛突然被涂上了刺眼的红色彩妆,一旁的年轻女警一脸艳羡地望着阿姨。
老奶奶听了,忙不迭地点头,极为诚恳地说:“是是,一定要追究我女儿的责任。”
她匆匆忙忙叫女儿过来赔礼致歉,金发女人道完歉后,极为爽快地说道:“我给您三万五千元来赔偿损失,行么?”
阿姨看着她主动认错的样子,神情严肃地说道:“这钱是赔给我孩子的,我不要你的钱。但是女士,您要在拘留所待 10天。您作为一位母亲,当儿子做了错事,不让他勇于担当,而是让他推卸责任。您想想,这样下去,他未来如何在社会上立足?怎能懂得是非对错?您以为这是在保护他,实则是在害他。真正的爱不是包庇,而是引导孩子成为一个有担当、有良知的人。这次的教训,希望你能够好好反思,也希望您的孩子能明白,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金发女人如释重负般长长叹一口气,说道:“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育儿子的。”说完,她朝着阿姨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着众人逐一鞠躬道歉后,金发女人和女警一同走向了拘留室。老奶奶满含歉意地和我们道别:“对不起,原本这是美好的一个晚上,被我女儿给坏了雅兴,还是祝你们度过一个团圆美好的夜晚。我现在回去给文文(女儿)拿一些衣服,不必送了,再会!”
望着老奶奶逐渐远去的背影,哥哥忍不住对他爸说道:“爸,她俩是不是傻呀?赔了这么多钱,还要被关进去,居然还要感谢你们。”
教授轻蔑地对哥笑了笑,回应道:“你这小子,还是太稚嫩了。单说她蓄意伤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这一项,一般情节都得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以前,有个大学生卖了几只国家二级保护的小鸟,就得坐十年大牢,我看她的罪行应该跟那个大学生差不多。咱们没起诉她,她就该对咱们感恩戴德。你呀,整天就知道看漫画,多去看看法律方面的书,省得哪天犯法了都不知道。”
哥哥翘起嘴巴,一脸不服气地说:“我才没她那么傻呢。”
教授轻轻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缓缓说道:“呵呵,你还不服气。倘若不是你妈妈护着你兄弟,万一你兄弟被打伤甚至打死,那她的罪责可就极其重大了,绝非五六年就能了事的。要知道,你兄弟可是凝聚着国家巨额投资以及几千科研者心血的成果。这里面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皆难以估量。如果大圣受伤不重,我帮她周旋,把责任降到最轻,这是她们最期望的结果了。”
哥哥听了教授的这番话,兴奋地一下子搂住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我抱起来,欢呼雀跃地大声嚷道:“没想到,弟弟这么值钱,能值一个亿不?到底有没有?真是令人惊叹啊!”
这一举动,竟把一旁的阿姨逗得嘻嘻直笑。教授把手轻柔地搭在夫人的肩上,夫人微微仰头看向教授,眼神里充满了爱意。教授嘴角上扬,轻声在夫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夫人娇羞地低下头,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