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与腐臭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后院中,只见满地鲜红与发黑的血迹,还有一具又一具被啃得体无完肤、面目全非的尸体。
阴司府君波澜不惊,抬手轻轻虚抓,一只血红的骨爪从尸堆之下飞出,落入手中。
许墨看了看那骨爪,像是人的手骨爪,但又要修长得多,而且是从里到外都透着血红。
“这是妖魔的残肢。”阴司府君吩咐许墨道:“你去将屋里的那只鬼杀了。”
许墨有些犹豫,他不能无缘无故就去杀戮。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阴司府君缓缓道来:“这满地的尸体,就是屋里那只鬼吃的。他是白家后辈,仗着家世显赫,生时为非作歹,作奸犯科,草菅人命。如今死了,为修炼邪法,便叫人从阳世祭献活人进食,增己修为。这满屋的尸体,不过是其罪孽的冰山一角。”
许墨二人闻言骇然失色,忍不住问道:“既然他犯下了如此多的罪孽,为何迟迟不将其伏诛?”
阴司府君没有说话。
李一想起了什么,凑到许墨耳边,悄声说道:“白家是有着封疆大吏的名门望族,家主正职永安胜洲大都督。”
许墨怔了怔,恍然醒悟,转头向阴司府君,小心翼翼问道:“就像……六皇子那样?”
阴司府君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许墨在心中咧了咧嘴。
算了,反正已经得罪了一个黎家,再多背一口黑锅应该无大碍。
所谓债多不压身。
而且,以他现在这副模样,估计连敖九都认不出来,未必会因此引祸上身。
念想至此,许墨握紧法剑,转身走去。
李一望了望许墨背影,想要去帮忙,但不等他开口请缨,阴司府君吩咐道:“你用法铃在这些残骸中寻出一具尸骨。”
李一闻言,顿了顿后,摇晃手中雕凤金铃。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响铃过后,铃铛冒出微弱的光芒,指引着某处。
李一循引上前,从凌乱散落的尸堆中扒出一根肋骨,看着很是寻常。
“没了?”
李一又晃动金铃,铃响过后,再度冒出微光,指引向另一处。
......
酆都城主府,书房内。
“你是说,有人从七街七里坊的城门进入了酆都?”一个雍容典雅的中年男子,摆下手中书卷,皱了皱眉头。
“回大人,是的。三个活人,其中一人看不出修为深浅,两人似是神境,皆戴着青铜面具,无法识其面目。”一只灯笼鬼答道。
像这种灯笼,挂满了大街小巷,一些灯笼鬼便会混淆在其中,监视着所有人的举动。
因此,城内有任何动静,都难瞒它们耳目。
“他们去了哪里?”酆都城主问道。
灯笼鬼旋转了一圈,辨认方向,顿了片刻后,道:“他们往第二街的城西方向去了。”
“二街城西?”
酆都城主皱了皱眉头,随后想到了什么,问道:“阴司府君可是外出了?”
他当然知道,在前些天有个后辈犯了律法,还被冥府的一个楞头牛逮到。
所以下意识怀疑,是不是阴司府君亲自来抓人。
“没有,在冥府之中。”灯笼鬼回道。
酆都城主缓缓摩挲下巴,思索片刻后,突然起身,吩咐道:“去,召典史与兵曹参军来城西待命。”
闻令,灯笼鬼连忙应诺,匆匆而去,不敢延误。
随后,酆都城主大步流星走出门外,往城西二街疾飞而去。
......
白江昨夜醉饮,此时正在呼呼酣睡。
突然,他猛地睁眼,慌慌张张坐起身来。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从门外缓缓逼近。
“谁在外面!”白江厉声喝道。
但无人回应。
正当他准备起身下床时,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他床边。
“啊!!!”
白江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身子蜷缩到床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就是吃人的恶鬼吗?看起来孱弱不堪,懦弱胆小。”许墨心想。
不过他隐隐有感,若论自身修为,此鬼还在他之上,或许是二境。
“你是白家之人吗?”许墨幽幽问道。
闻言,惊恐的白江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怒火攻心:“你是何人?胆敢在此装神弄鬼,作死吗!”
许墨闻言,心中一笑:“我好像还真是在装神弄鬼。”
他现在的神躯是源自身上的法器,可不就是在装神,并准备弄死这只鬼。
而白江当然能感到眼前这人的气息强大,远超自己。
但那又如何?
在这酆都内,除了冥府之外,还有谁如此不知死活,敢闯上门来杀他?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前些日的罪行,冥府再次找上门来,所以慌张。
但在回过神以后,他发现这麒麟面人竟然是个活人!
心中的畏惧顿时散去大半。
阴间本来就鲜有活人胆敢久留,到了这酆都,谁敢放肆?
“我且问你,后院的那些人,是你吃的吗?”许墨出声询问,以免杀错了鬼。
白江本来好好酣睡着,因眼前的这人突然闯入,受到惊吓,正怒在心头,见还敢质问自己,当即寒声道:“是我吃的又如何?既然知道我白家名目,还不跪下来叩头谢罪!”
许墨心中冷笑一声,没有多言,伸手猛地一抓,轻易将他掐住,捏着脖颈举起。
白江顿时大惊失色,张牙舞爪挣扎。
但无济于事,他本就是个身体被掏空的虚鬼,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所以此刻在许墨手中,毫无反抗之力。
随着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渐渐用力,无尽的恐惧才再次涌上心头,白江颤声求饶:“放……放了我,这里是酆都,隐居的神圣不计其数。我祖辈是酆都城主,你若是杀了我,走不出酆都的……”
许墨微微一愣,心想:“阴廷天子也不是酆都之主?莫非是另设了都城?”
此时,他想到了在青铜古门窥见的那座恢宏神秘的仙宫。
在许墨思索之际,白江感到脖子上那只手的力道少了些许分,便以为是他害怕,遂再次口出狂言:“你若识趣,现在自断一臂,再向我磕头赔罪,若心情好了,许会饶你一次。不然,定然叫你死在这酆都之内,还要找到你在阴、阳两间的亲友,赶尽杀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