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住店

“哎呀,客官里边请,您几位呀?”

许墨他们刚走到酒肆门前,就有个店伙计探出头来,热情招待。

许墨见店伙计满脸笑容,热情洋溢,也笑了笑,回道:“要两间客房吧。”

店伙计愣了愣,数了数人头,赶忙堆笑道:“客官,您这有三人,小店的床小,只怕是挤不下的。”

许墨摸了摸怀中,有些犹豫,因为银两无多。

遂笑道:“无碍,我在地上铺睡一晚便可。”

店伙计眼睛骨碌一转,叹息一声,“诶呀~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呀,这店里一到晚上,地下就会冒出莫名的寒气,光着脚踩在上面,都会彻骨寒痛。小的瞧您这身子瘦弱,说句不喜的,只怕这一躺,就再也醒不来咯。”

许墨眼角跳了跳。

“既然你这儿如此诡异,那我们还是不住了吧……”敖九扯了扯许墨衣角,有些害怕说道。

店伙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寒气是因为它背负一片阴林,门前又朝河,这店就成了一处阴气流通之地,才有这莫名寒气,其实便是阴气。不触及地面阴气,则暂居无碍,但久居致病。”紫袍老者淡淡说道。

店伙计眼睛微微一亮,道:“这位老先生高见呀!”

“所以你,是怎么活得好好的?”紫袍老者眯了眯眼问道。

许墨与敖九,同样朝店伙计投去一个奇怪的眼神。

店伙计咬了咬牙,跺跺脚,朝门外左右张望一眼,见别无他人后,紧张兮兮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遮住大半边,仅露出一角让许墨他们一瞥,又飞速收好,生怕被夺失。

“瞧见了吧,这是我祖传的护身玉符,就是因为它,我才敢在这儿做伙计!”店伙计得意说道。

许墨与敖九看不出什么,面面相觑。

紫袍老者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汲阴玉符,许是它将那些入侵身子的阴气都吸去了吧。”

店伙计惊讶,道:“这位老先生,您真是见多识广呀!小的斗胆请教,您是何方高人?”

紫袍老者默然不语。

见他不答,店伙计讪讪一笑,挠了挠头,对许墨道:“我家东家是位崇尚文雅之人,而这位老先生又如此博学多才,此时店内又无他客。想必收你们二份钱,多给一间房住这一宿,东家也不会归罪于我的。”

许墨心中一跳,思索了片刻后,作礼道:“那就多谢兄弟了!”

“唉~客气了,来来来,我帮你搭把手把行囊都搬进去。”

“多谢兄弟,不过我自己来就好,不劳烦了......”

许墨付了宿钱,三人在店伙计的招呼下,走上楼阁。

“客官,就是这三间,小的已经打扫过了,请放心住下!”店伙计满脸堆笑。

“好,多谢兄弟。”

“客官可需小的准备晚食?”店伙计问道。

许墨笑了笑,道:“不必劳烦了,你去忙活吧,我们就居这一晚,明日一早便离去。”

“好嘞,那客官请自便,有什么随时吩咐!”店伙计谄媚一笑,而后离去。

“我便住这间房了,你们自挑吧。”紫袍老者说着,打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顺手关上门。

许墨左右望了望,店伙计安排的三间房都是在梯阶左边,这边也只有三间房。而老先生所选的,则是梯阶旁的第一间。

而后,他与敖九笑道:“小九,我们也去看看房内如何吧。”

说着,他便牵起敖九,走进最后的第三间房,没有将门合闭,故作半掩。

但进门后,许墨就将身上的包袱卸下,挡住门缝,低头在敖九耳边小声低语:“这家店有古怪,今夜莫要真的入睡,若是无事发生,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

敖九心惊,低声问道:“从何看出有古怪?要是有古怪,那我们为何还要在此住下?”

许墨眼角微动,低声道:“那店伙计的言辞文雅,不似寻常百姓,其样子很是想让我们住下。甚至我猜测,方才遇上的那船家,是其同伙!之所以住下,是因不明他们实力、目的是何,不能贸然行事。要是不住下,离开了这里,只怕船家所说的藏在河里、林中‘东西’未立即现身,我们就要遭遇其他危险,不如在此暂居一晚,静观其变。”

敖九连连点头。

许墨拍了拍他肩,“今夜你便呆在这间最里边的房间吧。记住,千万不要入睡,有事就大喊。”

说完,许墨就带着包袱,回到第二间房去。

他进了房内后,就紧闭起门窗,仔细检查了一翻,但并未发现异常之物。

倒是这木床,的确与店伙计说的那般,挤不下二人,只有三尺许宽,刚好容得下一人。若睡相不好,恐怕随时会掉下床去。

很快,天色悄然入夜,许墨从行囊中取出一些吃食,送去给敖九。又找店伙计要来了些水,将捯成粉末的药冲开,送去严先生的房里。

许墨敲了敲门。

“进来。”紫袍老者声音淡淡传出。

许墨推开门进去,紫袍老者正静静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宛若死尸。

“何事?”

许墨笑了笑,将手上的药碗举了举。

紫袍老者嘴角抽了抽,很是不满道:“怎么还要吃药?”

虽然嘴上如此说道,但还是起身接过药碗,捏着鼻子,像要喝穿肠毒药赴死般,一饮而下。

“嗯?只是寻常的苦药味?”紫袍老者奇怪地出声。

“因为只是将药物捯成粉末用水冲了一下,自然没有那般牵肠挂肚的滋味,但药效也会差了许些。”许墨似笑非笑,道:“看来严先生很喜欢那别样滋味,我还担心您喝着会不喜欢呢。”

“没人会喜欢!”紫袍老者黑着脸,将喝完的药碗塞回许墨手中,就将他赶了出去,房门一闭,骂骂咧咧:“不学无术的庸医!”

端着碗的许墨一脸无语,原本还想提醒老先生夜里小心,但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赶了出来。

“罢了,老先生智慧非凡,应该早有所察,自有打算。我今夜多加留意便是。”许墨心想。

之后,他也回到了自己房中,熄了灯,躺在床上,闭目假寐。

......

紫袍老者严守昭,倚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块紫金令牌,双眼怔怔无神。

“陛下,老臣该何去何从啊!”

他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曾携剑征南战北,老来无力司天监。

如今历经一死,修为俱废,一切成过往云烟!

前路惘然,余寿煎熬。

思索良久,他眼神沉黯,环顾了一周房内,欲寻来随身佩剑。

“我剑呢?”

他双眼迷茫,片刻后,才恍然想起,已经被那少年收起。

相伴他百余载岁月的紫金剑,在过往中,夜寐亦不曾离手,但现如今不见了如此之久,才后知后觉。

“我已非我。陛下,何必再捡起我这条残命,不过徒增折磨......”

寻剑无果,他只得熄灯躺下。

临睡前,他犹豫片刻,将那块紫金令牌摆在桌上显眼之处。

“我就说那俩小子都是霉星...这才多久,就遇上了难以匹敌的邪士.......”

“不过这身下棺材,躺着倒是挺舒服......”

他安详躺着,心中泛起嘀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