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丧的正准备满山寻找砌坟的石头,听卞虎这么一说,知道文仕陟一句扯淡的话惹了麻烦,都一哄而散。吹唢呐的,奏八音的,也都跟着送葬的亲朋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文仕陟使出三十六计之末,钻进树林里去解手,溜之乎也。
白仁贵也不辞而别。
只剩下余少刚、夏三老汉、文德典的路娃儿,其余有七八个披长孝的死者后人及亲戚。
余少刚摇摇头说:“这个充壳子的!充出嘛哒了却收不了摊子,都‘桃之夭夭’了。”
夏三老汉:“总不能把死者撂在坡里都不管了吧?这人在生前很贤德嘛!一死就遭这样的报应?少刚,你不能撂挑子啊!这个火,还只有你来收。”
余少刚摇摇头:“别的事,我去插一句嘴,也还不至于吐我一脸唾沫。这是关系到卞家弟兄将来运势的大事。除了像文仕陟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吊子敢胡言乱语,别人不懂阴阳,谁敢妄下断语?看孝家他们自己怎么商量,是不是再访高人权威大师来重新堪舆。需要动手动嘴的地方,先算上我一个!路娃儿别急,杀猪杀过喉,帮忙帮到头。百客走了,孝家还有一些亲戚,你还得尽职尽责地敬烟,奉茶。”
路娃儿不住的点头。
“这倒是个好娃儿,不言不传,老老实实的做事儿。”夏三老汉用鼓励的眼光望着路娃儿说。
卞龙坐在一块石头上,心里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见余少刚牵着夏三老汉的手向他走来,他忙站起来,尴尬地笑笑,双手一摊,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唉声叹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三老汉:“你母亲造孽呀!不该走的人,她却走了。这都是怪她走的太慌张,还没找好落脚的点儿啊。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早点让她入土为安!”
卞龙说:“我本来就不怎么相信风水龙脉旺相什么的,老二非得要在这个事儿上拗劲儿,我有啥办法!”
“你是老大,我看,还是你要拿定主意!”
“老二要硬蹩,我不但不能硬扳,反而还要主动放弃,以避其嫌疑才对。”
少刚见路娃儿蹲地上抛石子玩,便喊他:“路娃儿,去把卞虎和卞彪叫过来,我有话给他们说。”路娃儿起身去了。
卞虎卞彪过来了。
卞龙问卞虎:“你打算怎么办?”
卞虎没想到会把事情弄得这么僵局,也觉得不好意思。卞彪乖巧,他说:“我一个人最小,啥事都靠两个哥哥。不管哪个哥哥决定的事,我都坚决服从。”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望着卞龙的脸。
卞龙说:“老二,我想这么着,你看行不行?我出五千块钱,你再去请一个有真本事的阴阳先生来堪舆一下。就这么把母亲撂在坡上,不仅我们做后辈的心里过意不去,而且让众人笑话,也损了我们弟兄的脸面。河北那边,老二你也是晓得的。我们三弟兄一齐都走了,就怕生变故。这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所以我决定明天先走一步。你在家还是请余哥帮忙主持着把事情办妥。啊余哥?我们毕竟都是没经见过事体的。爸爸又是个忠厚老实人,双眼盯住脚背,老是把事看不远,斤斤计较的毛病总是改不了。指望他肯定是不行的。余哥这次为我们的事,熬更守夜,劳神费力,我们弟兄心中有数,还不起情念情,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的!”
余少刚笑道:“你们父子看得起我,硬把犁扼头往我肩上架,拉不动一犁土,也只得往前奔。其实我是癞蛤蟆垫床脚——硬撑。我性子有些急,给人家办事,看不惯搔痒怕疼,吞了是块骨头,吐了又想着是坨肉的人。哈巴狗站粪堆,以为自己上了高处,一急,难免就越俎代庖了。有些越权处理或处理不当之处,还望你们昆仲多加原谅。至于操点心,只要人家不嫌我嘴巴啰嗦,也不过费点口舌的事。乡里乡亲的,谁不麻烦谁帮忙呢!”
卞彪说:“这些事,反正我也插不上手,我跟大哥一起走。”
卞龙:“你留在家帮老二跑跑腿,做个听用也好嘛。”
卞虎:“都随你们的便吧。那边的事更要紧呢!老幺早点过去,老大到底有个帮手。我毕竟在家里。再说,还有余哥呢!”
还有几个人远远地或坐地,或蹲或站,在那里抽烟,说笑。少刚站起身打声招呼道:“我们没有走的,请留驾。送佛送到西,帮忙帮到底。总是把大家耽搁好几天了,一好不如再好,也就不靠今天这一下午时间。请大家再辛苦一下,抱几捆苞谷禾秆来。卞彪回去把前院扯棚的彩条布拿来,先把棺盖住,上面再铺一层苞谷禾秆。以防下雨,让老人还在露天野外挨淋。”又对卞虎说“晚上照常送火上亮,不要让刚走的人受了孤冷!”
过了几天,卞虎拿了烟酒又去请余少刚,说还得请他帮忙去请阴阳先生白仁贵。
余少刚故作惊讶,“你没在别处访请高手?”
“你以为请人砍柴背煤?随便找个肯出力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卞虎一脸无奈。
“我心想你在外结交的朋友多,门路宽,再寻访个高手斟酌斟酌,总比白仁贵一个人说的要稳妥些。你想,这事我们又不懂,又是关系到你们子孙后代兴衰的大事,哪敢草率呢?”
“别处的高手,有肯定是有的。好比木匠要作神龛,苦于找不着理想的木材,而有檀香木生在山中却又不为人知......”卞虎说,“真要遇上有本事的把式,身大架子大,开海口漫天要价是小事,可有真本事的人实在是难遇。你看,就文仕陟那搅屎棍这么一搅,把事情弄成这样,我倒左右不是人!昨天晚上,爸老汉儿还在指责我,说我处事太任性。我也把他杵实了几句:到底是谁任性?是我娘任性,受不得你的冤枉气还是......,响鼓不用重槌,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把头耷拉下去,再不支声了。”
“你的父亲心里也够难受的了。你何必还去杵实他?只要你哥,你弟弟没说啥,莫管别人怎么议论。我们万佛寺的人爱管淡闲事!自己的稀饭吹不冷,却去操心人家的事。外边的风言冷语,你左耳进,右耳出。是非朝朝有,不听自然无。怄别人的闲气不值得!”少刚劝解道。
“我怄谁的气?有的人想怎么嚼舌根子,让他随便嚼去。——思来想去,还只有再去请请白仁贵。但他肯定是多心了。我去请,又怕碰一鼻子灰,所以再麻烦你辛苦一趟。”
“这个事,莫说本来就神神鬼鬼的白仁贵,换了任何人也要多心呢!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想,谁会跟钱过不去?——恐怕你得舍己了!”余少刚望着卞虎的脸说。
卞虎:“只要他能把事弄好,多费点钱是小事。一切听你安排。”
“上次你们给他的红包是多少?”少刚问。
“三百三十三。”
“我本不该参考这个事。劝人出钱,如刀割肉。”少刚说,“今天如果不是你亲自来请我,就是你父亲来,我也不说这个话。你毕竟是通情达礼的人。换了别人,还以为我是跟白仁贵串通好了来敲你竹杠的。其实,我根本看不起他那个鬼鬼祟祟的人。给多少钱,还是你自己揆度,我不过是给你提示一下。”
“哎呀余哥!你别绕这么多弯子了。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就喜欢直来直去。你直说我该再给他多少才能请动他?”
余少刚笑了,笑得有些无奈。想了想,说:“你这个话叫我有点儿不好回答。因为毕竟是说人家的话,我怎么知道人家的心思?就是自己,有时也有不便说实话的情况呢!人心隔肚皮,我哪晓得给多少才能使他满意?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天坑,但它又有无限的伸缩性。白仁贵这个人也是看情况要钱的。穷家小户拿不出来,随便给他几十块,他也给人家看风水;富人家儿给他几千几万,他也没推辞过说值不了这么多。甚至还趁机敲人家一杠子。去年,派出所所长冷玉兵的姨妹儿在砂坝坪后街开了一家农家乐娱乐中心,冷所长亲自出面请白仁贵看个开业的日子。你猜白仁贵收了冷所长多少钱?八千!什么娱乐中心?说白了,就是开赌场!据说里面还请的有做黄生意的小姐。冷所长怕出个啥阴差阳错牵连了自己,并不在乎那点小费。开业日期选顺当了,一顺百顺,图个吉利,一天的利润也够这个红包儿钱!可白仁贵出了多大的力?费了多大的神?并没有玩过什么高科技嘛。人家下煤窑的,钢丝绳绞断两根手指,矿方才赔五百块钱呢!根据你自己的条件看着办吧。条件好了,给他一座金山银山,或者给他一家银行,他也不见得满足了。实在要我给你参考呢,建议你在心目中作二千块钱的预备。先给他封八百八十八,看他是个啥反应。最要紧的是不能像在农牧市场上买牲口那样讨价还价,这样反弄大了他的架子。白仁贵就是这么个人,等你把鸡巴搓硬了,婊子就开始涨价!弄得你请他不是,不请他也不是,自己倒没一点回旋的余地了。”
“有点叫人不好理解。”卞虎一脸茫然。
“这有啥不好理解的?一个人饿了三天肚子,见一截萝卜,恨不得连皮儿吃;如果每天大酒大肉地吃喝,你给他龙胆凤肝,他也不见得稀罕。”
“两千就两千!余哥,你知道我卞虎在金钱方面从来不会含而不吐的。钱好比是身上的垢痂,洗了它,不久又会有一层。你帮我把这事办妥了,我给你两百块钱跑路费。”卞虎决心已定。
“你快别这么说。在万佛寺,比起其他人来,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当时部队抗震救灾,在余震不断的废墟中抢刨死人,我自己却没死,也算命大。现在,我啥也没干,国家还给我发钱。虽然不多,总有屋檐水添锅的。我可以陪你一块儿去一趟白仁贵家,在旁边帮你敲敲边鼓,唱主角的还是你自己。——你要说还给什么跑路费,我就不去了。我真要收你的钱,两百块我也不会给你跑这个路!叫外人听了去,还说我余少刚那么不值钱?”
开始,白仁贵把门封得死死的。说他学艺不精,在一个下九流的人面前丢了丑,再也不给人家看阴阳地了。“我白仁贵哪样不得过?瓦房有住的,腊肉有吃的。想起当年才来的时候,尹家穷成啥了?我还不是照样熬过来了!如今我不去管人家那些闲事,一家人定是不至于饿死的。”
“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跟那些没见识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吊子怄气犯不着。卞家父子一直都很尊崇你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余少刚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你我这么多年从没因鸡毛蒜皮红过脸......”少刚说着,同时用眼示意卞虎。卞虎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套恭恭敬敬递过去。少刚接着说:“卞家几弟兄都是很义气的人。能够做到慎终追远,也是重孝道的意思。谁能忍心把他们的母亲凉在山坡野外不能入土呢?他们的母亲也是一辈子都在积德的善良人。事情已经弄成这样,卞家几弟兄心里也很愧疚。咋办呢,不看活人面,也想想死者生前的好。千错万错,走了的人没有错。她总是最后一次麻烦我们了。卞家父子通过商量,还非请你出山不可。屋上坎下,跟前块土的,早不见晚见,千万不要看他们的冷了。卞虎的这点小意思,请你莫嫌少。你给他母亲堪舆了宝地福穴,日后他们发了,饮水还能忘了掘井人?古人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在紧要关头出手帮了忙,还别说卞家弟兄会铭记于心,也是在旁人心里给你自己树标牌的事。”
白仁贵接过信封袋,用手暗地里捏了捏,显得很随意地往桌上一丢,顺手摸出一包烟来让了一回,少刚和卞虎都不抽烟。他自己抽出一支,烟端在左手拇指甲壳上顿两顿,拿火钳在柴火坑里夹颗红火炭把烟点燃。深吸一口,鼻孔里边喷出两股浓烟。说:“我已经收过你家的谢礼了,岂能再拿二道谢礼?说实话,那天,我见文仕陟逞能,的确很生气。狗屁不懂,猪鼻子上插葱!搁一般的地方,他纯是找打挨的货。咋看他都是一身贱骨头!操我们这一行的,首先得讲天地良心。在房分问题上,从不偏向厚薄任何一个人。师傅当年传教我们时就要求先跪地对天发誓赌咒,如同加入某组织要宣誓一样。犯了当时的誓言也就犯了咒身。你懂吗?——老二你记着,我给你母亲选好的龙穴,如果单发大房或幺房而不发你二房,到那时你三弟兄一齐来抠我眼睛!”
“言重了,言重了。都怪我年轻,不懂事。”
“哪能怪你?这种心情谁都能理解。只怪那个二百五文老汉!斑鸠闹虎闹到我跟前来了!”白仁贵气愤愤地说。少刚也会意“斑鸠闹虎”是“班门弄斧”的误用,却不能点破。
“看阴地阳宅,跟算命查八字不同。”提起本行,白仁贵谈兴正浓,“八字是死套套。命中只有三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阴阳地理就不一样了,它讲究的是趋吉避凶。比喻你的祖辈睡了福地,他舒服自在了,肯定就发后代;如果他睡了蚁穴地、敞风地、蜂巢地,他不安宁,后人哪能安宁呢?葬了蜂巢地,后代多半出土匪。为啥?蜂子朝王啊。如果葬了家败人亡的凶险之穴、男盗女娼的奸淫之穴、官司缠身的诉讼之穴,还有病穴、鬼穴、怪穴,都可以用奇门遁甲来矫正。你去问问文德典,他有这能耐吗!他要能把叫化子命扳成当官的命,我在手板心挖四两肉给他吃!所以,算命先生往往把过身的事说得八九不离十,可是未来还没实现的事,大概就是狗咬苍蝇,没准了。文瞎子有时还咬住一只苍蝇,他文仕陟呢?唱了一辈子屁眼儿戏,如今连个窝处都没有了。讨米快要找不着棍儿了,还在穷浪荡!”
安泰火车站人流如潮。售票大厅里每个售票窗口前购票者排队都延伸到了大厅门外的台阶以下了。个把小时还不见前面的队列流动。
车站治安管理员大多都是聘用的社会闲散人员,他们随时手里拿一本票册躲在暗处,两只鹰眼紧盯着蠕动的人流。一旦发现有人随地吐痰,或是随手乱丢果皮纸团,立刻幽灵似的闪身出来,一边把红袖套往肩臂上拢,一边撕下早已开好的罚款单递来。
票贩子正在小声兜售开往各地当日当次车票。车站广场的周边不敢随便乱串。跑出租车的,跑摩的的,兜售地图、报刊的,还有给旅馆拉客的中年妇女问要不要放炮,说都是学生妹,三十块钱就可以破处的,绝对保证安全。这些人见了扛蛇皮口袋(里面大致装有被子鞋子衣物之类)的人便蜂拥而上。拉拉扯扯,推推搡搡,趁混乱之际,刮胡刀片便割开了旅客的衣服口袋。
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卞龙终于买到了自己要到达目的地的车票,从售票窗口挤了出来。他甚至不敢从售票厅外面的小卖部前面路过。小卖部的营业员似乎不想放过每一位过客。他绕开这条过道,拖着行旅箱下了三叠台阶,到了广场,奔候车厅去。
进候车厅,要经过一道狭窄的不锈钢焊接起来的栅栏通道。栅栏入口处验票。验票通过,再转一个九十度的转角,便是安检处。
卞龙的行旅箱顺利通过安检扫描。他在安检机出口抓起自己的行旅箱,来到候车区域,正见一个身穿铁路工作制服的胖女人拿着小喇叭反复喊叫:
“好消息好消息啦,买了音乐茶座的旅客上车不用排队啦!”
离开车时间还不足五分钟了。等待购买休闲茶座的旅客已经像绵羊扎堆似的拥堵在过道口上。有些性急的旅客,早把行李顶在头上,扛在肩上。中年胖女人似乎对面前拥挤且浮躁的人群视而不见,显然对自己鼓动的效果不甚满意,还在举着小喇叭自顾自地大讲特讲购买音乐茶座的好处。在她的口里,好像不买茶座就不让检票上车似的。这时,人群开始骚乱,那边没有买茶座的多数旅客开始检票了,而这边花了五块钱买的音乐茶座连门都不得进。看着上当受骗了,想回头却又挤不过去。他们愤怒地高声叫骂,拿小喇叭的胖女人却不见了。指挥疏导他们进站台的是另一个瘦女人。
那个瘦女人似一只领头羊,在前面导引扎堆的旅客分流向一处没有设护栏的楼梯上挤。瘦女人不时站定回头叫嚷:“后面的快点跟上啊,没买茶座的走地道进四站台嗷,买茶座的跟我来过天桥直接上车嗷,动作放快点,开车时间快到了啦,喂喂。喊你呢,交钱没有?”她突然发现一个动作迟缓的男人护了两个彩色条格编制大包,每个大包都有百多斤重。这男人可能有四十岁的样子,身高几乎等于直径,脸上的肉像猪囊膪,松弛下垂在肥大下巴的两侧。他拎了这个,却又拎不了那个,身后一个苗条女子干着急插不上手。女子细皮嫩肉,丰满性感。波浪型秀发染成金黄色,眉画得细窄细长,长长而又稀疏的睫毛流苏似的遮掩着黑眸子。瓜子脸上两个浅红酒窝儿,对人似笑非笑。尤其是那身丝质绿底碎小红花旗袍紧裹着凸胸翘臀的魔鬼身材,无不令人砰然心动。后边的人急往楼梯上挤,有的直截从大包上踩踏上去。那女子急得手护脚跳,毫无办法。卞龙见状,忙帮着扛起一个大包,另一只手拖着自己的旅行箱,上一步梯,提一下箱,艰难地在楼梯上攀爬。胖男人双手提着自己另一个包,每上两三个台阶要放地上歇一下。后面的人烦躁地叫骂,他也仍是走不快。那女子紧跑几步,追上卞龙,去接他手里的行旅箱。卞龙见她娇弱,说等他把几步台阶上完了再给她,并不时松开抓箱杆的手去护她的腰轻轻往前推送。女子感激地回眸一个微笑,使得卞龙力气陡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