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香自

“苟万青，李自白上午干嘛去了，咦？你咋了。”

华林工业大学是国内首屈一指的211，宿舍条件却拮据到令人发指，此刻临近傍晚，宿舍除李自白以外的其它八个人才陆续到齐，而苟万青面对周遭人的询问，也在李自白的反复交代下展现了自己不去谈论同学隐私过人的素质，“他本地的，回趟家正常，我在好奇这个，你看——”众人看向他的手机，只见屏幕上原本应该不断自动回放的龙王短剧赫然变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404 not found”。

众人呜呼：“哎呀，狗哥快乐没有啦~~”

众人都在起哄玩闹，只有一个大三开始就在短视频互联网公司实习的室友推了推眼镜表示疑问：“慢手不会出现这种界面，播不出来你只会什么都找不到，除非这个404是原作者故意放成一集的插图，”他走上前来，指着苟万青那此刻聊无声息的快乐源泉：“不信你们看，这依旧是视频播放的界面，我是可以滑动进度条的。”

苟万青凝噎了一瞬，可怜巴巴道：“我刚充了299，他就是拿这个来考验干部的？”

......

一个不留神，李自白走到了商场即将打烊的香水店里，在充满女性气息粉嫩嫩与自己这股苦大仇深算穷书生牛马大学生的气质严重不符的地方，他终于顶着店员巨大的眼神压力走出了商场。

“妈的，苟万青不是狗，我才是。”

夜风习习，李自白独自站在街头，看着商铺的橱窗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孤魂野鬼，漂泊在这喧嚣而又冷漠的城市中，迟迟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往何方。

自从那次意外事件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病了，还是惹上了某种未知的力量。医生的话和道士的话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感到无比困惑。

他虽然不是一个完全坚信科学的人，但这次的经历却让他开始怀疑一切。他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而那小说都不屑于写的什么“血引”桥段更是离谱到让他懒得付出行动。他觉得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小说或者电影中，而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而唯一让他感到有些好奇的是，那道士给他闻到的那充满杀气和苦味的瓷瓶里，那一抹梅香。他小时候没事冬天的时候总喜欢去苍鹭山养殖场的梅园里转转，因此他自认为喜爱梅花非常，因为他觉得梅树是一种会开花的树，于附庸风雅之人理解起来得不同，他认为这是一种别样的“铁汉柔情”，所以他习惯梅香非常，几乎一瞬就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然而就在此刻，久违的不安感再次袭来。他抬起头，发现周围的街道变得异常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微弱的嘈杂声。

他立刻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他松了口气，心想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只见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正朝他跑来。虽然这帮人脸上几乎面无表情，但显然是来找麻烦的。

李自白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了麻烦，他转身就跑。但是，那些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抓住了李自白，将他拖入一个正在施工，漆黑的医院空地，按在了地上。

李自白挣扎着想要逃脱，眼前的一幕有些熟悉，似乎在某一个记忆里丢失的片段他也是这么极其不体面的被按在地上当作罪犯一样关押，他自认不是一个孱弱任人欺辱的人，因此这些人的举动极大激起了他的反抗心，剧烈挣扎还起手来，但那些人的力气超乎寻常的大，他根本无法挣脱。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袭来，额头青筋暴起。

“是个汉子。”眩晕感袭来，李自白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是那些人并没有丝毫松开他的意思，只是用力按住他，不让他动弹。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冷风吹过。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向自己。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只是长相就令人十分不适。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李自白发不出一点声音

黑色西装男子的皮鞋几乎紧贴他的面颊，他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李自白的脸庞。

“你就是李自白？”男子问道。

李自白心里也不愿意理会他，双眼通红，颇有宁死不屈的倔强。

“你们这个年代的小孩啊，就是倔，”男子笑容似乎和蔼可亲，却没有一丝笑意，“明明一无所有，哪来的底气在心里给我骂骂咧咧——”

剧痛过后，李自白感到自己的胳膊似乎被人完整卸了下来，已经没有了知觉。男子则云淡风轻地补充道：“就算在心里骂，也不行。”

李自白像被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与之一同丢下的一物当啷一声脆响，赫然是那道士拿给他闻到那梅香的瓷瓶。

“刚刚是个见面礼，谁给你闻过这个东西？帮我个忙，找到他。”男子点了一支烟，瞥见地上男生苍白的脸，哂笑道：“放心，没断，但你不配合，就不一定了。好好考虑。”

李自白感到世界已经被震耳欲聋的耳鸣塞满，胳膊被生生折断的痛感让他很想说些什么，可他却莫名想着那道士略有跛步的背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来我得帮帮你了。”男子掐灭了烟，他的耐心看起来已经被耗尽了，一柄折叠刀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李自白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他再男子汉再有骨气也被这连日的惊吓和生死疲劳搅得混沌不堪，一双眼猩红，许是被逼急了，不知哪来的恶胆丛生，口不择言骂了起来：“就他妈一瓶香了吧唧的化妆品，你们一个两个找我麻烦，至于吗！我热闹吗！”

这一嗓子几乎甩尽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所有愤怒，眼泪鼻子一股脑随着这气愤喷薄而出。

男子静静看着他，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放了他。”一双阴狠的凤眼狭长地眯起来，“他的确什么也不记得了。”

李自白感到自己瘫软在地，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男子呼出一口气，似乎刚刚生死攸关的一刻对他来说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他掸了掸烟灰。

“什么化妆品，那他妈是你祖宗的骨灰。”

男人眼神略有怜悯的看着意识已然涣散的少年，最终嘲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