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商人

傍晚时分，四人正嚼着撒了调料粉的方便面饼时，12栋的群里再次有了动静。

从昨晚一楼入口大门被丧尸冲破后，群里断断续续地充斥着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污蔑之语，为了避免影响情绪，几人一直没有点开群消息。

但这时，席昌盛用眼神示意其他人看一眼群里的新信息。

刘朔拿起手机一看，正端着纸杯的手瞬时僵住。

预想的恶劣情况比预料的来的更早，绝境，已经近在眼前。

“有哪间寝室还有水吗？我们寝室已经喝光了，能不能分一点，有偿。”昵称为“309姜浩然”的人说，光看文字便能感受到无奈。

“一点水都不剩了？”

“我们还有半瓶，但我们自己都不够喝。”

“我也想分你们一点，但我们也没了，忍了半天滴水未进。”

“供水管道修不好，供水不恢复，所有人都没水喝只是时间问题。”

“学校不打算修了？真没水喝会死人的！”

“指望学校，教职工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

“我们寝室上午就把水喝完了，还没说话呢。”

“我们也是，昨天下午之后就没水喝了，渴得实在受不了。”姜浩然说。

“昨天中午？通知封校以后你们寝室没去打水？”

“没有……”他的回复只是看文字便可以感受到他的有气无力。

“那你们怪谁？”

“基本意识都没有，还找别人要水？”

“就是，还不知道要撑多久才能有人来救我们，你凭什么要我救你？”

“真踏马蠢货，309的是吧，你们不如去把一楼的丧尸清理掉，把入口处堵上，死了也没事，反正死在丧尸手里比渴死强，壮烈点，哈哈。”411寝室的一人出言不逊道。

“卧槽尼玛你说什么？真到那时候我提前找上门打死你，以为我看不见你群昵称了？我踏马干死你！”同在309的田野按捺不住，怒骂道。

“尼玛币的你们309一起来，我踏马把你们几个从楼上扔下去！”411的另一人叫嚣道。

“一起来一起来，我们411的几个人在寝室恭候，还没杀过人呢，反正迟早不是被咬死就是渴死饿死，我们哥几个先尝尝杀人的滋味。”

“行了。”周攀忽然开了口，“我们519有水。”

“是的，没必要为了这种事破坏情谊，都是一栋楼的兄弟。”郑波也现身。

“对啊，我怎么忘了，519小卖部，货充足得很啊。”一人冒出来帮腔。

“就是，我们怎么忘了12栋有天然仓库。”

“309的，缺什么可以拿钱买啊，空手要你们也不好意思吧。”

“差点忘了这茬，现在心里安稳多了。”

“郑波，原来你建这个群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

郑波和周攀的消息出来后，群里这两天压抑的氛围瞬间扭转。

待到喧闹氛围差不多平息，郑波又是一句话，气氛才冷静下来。

“我当然乐意卖，毕竟同学落难没有不帮的道理，不过，一瓶水50元。”

“50元？两块一瓶的水你翻25倍卖？”姜浩然显然被震惊到。

“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们愿意把水让出来，你踏马还在这嚼舌头？”周攀嘴脸一变，语气很是不快。

“别在这说脏话，你们不是早就等着时候，想发灾难财？”姜浩然迅速反驳。

“别多虑，519小卖部存在三年了，现在有存货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大家有需要，我们乐意分出一部分，只是这么简单。”郑波说。

“踏马的，就骂你们几个蠢货怎么了？50还嫌贵？不买就滚！”周攀的情绪愈发激动，“给你们几个狗杂种脸了？”

“你麻痹这个丧心眼的！赚丧良心的钱，你有钱没命花！田野立刻帮室友出头。

“卧槽尼玛，想死是吧！我现在就下去弄死你！”周攀继续骂道。

“过来！够种现在就来！不让你缺胳膊断腿我们是废物！田野的怒火完全被点燃。

“够了。”郑波冷淡地说，“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我们也不存在强买强卖，现在这个节骨眼，这个价格很合理，想买的话，我们货源充足，不想买的话，也没有人强求。”

话毕，周攀甩出一张照片在群里，是519寝室的屋内，地面上是整整齐齐码放着的以方便面为主的食物和堆成小山的矿泉水。

刘朔用双指放大照片仔细看，不由得瞠目咂舌，地面上起码有十大箱方便面，而堆叠着的矿泉水更是和上层床位同样高度。

“519之前有这么多货吗？”李文盯着照片，率先发出疑问。

“绝对没有。”席昌盛皱眉问，“封校前，‘小熊商超’就已经人去店空，难道？”

“难道什么？他俩提前收到可能会封校的消息？”

“可能性不大。”刘朔微微颔首，“既然收到消息，还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赚一笔，实在难以想象。”

“量他们也没有这胆量。”孙方宏扬起眉毛，又补充一句，“真知道消息，郑波早跟着他大伯提前跑了。”

如此充裕的物资，自然激起了群里一片赞叹声，出人意料的是，鲜有人发表掺杂嫉妒之情的言论，怀疑物资来源的人更是一个没有。

“好吧，我们买一提。”沉默许久后，姜浩然终于发出消息，“你们送上门后，我们当面付现金。”

“一提12瓶，600元。”郑波旋即做出回应，“不好意思，只接受线上支付。”

旋即，他将一张二维码甩在群里。

大约五分钟后，一张转账截图赫然出现。

“你发这个是什么意思？”姜浩然质问郑波。

“只是留个存根，不用介意。”郑波说，“五分钟，水送到309门口。刚才我室友周攀冲动之下言语有些激烈，还请你们别往心里去。”

李文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这个郑波卖这个价，就不怕309的人当真报复他？”

刘朔抿着嘴看了他一眼：“他们不会这么做，只是嘴上较劲而已，有水喝才是当务之急。”

席昌盛说：“换句话说，我们整个12栋，现在没人敢得罪郑波和周攀俩人。”

孙方宏幽幽说：“也许，现在有人已经在琢磨怎么把519的水都抢走。”

“光明正大上门抢？郑波和周攀吃干饭的？”李文笑道。

“也许是准备杀人越货呢？”孙方宏冷冷道。

“你想的事，郑波一定考虑过。”刘朔出声道，“能挑这种时候公开展示自己的物资，一定是提前做好了周全防范，不可能掉以轻心。否则，一旦有人动了歹心，自己命都难保，何谈买卖。”

一股凉风似乎灌进屋里，阳台窗帘随之摇曳。

五分钟后，一张照片出现在群里——一提矿泉水正放在309寝室的门前。

“这恐怕是他俩做过最快也是利润最高的生意了吧。”李文揶揄道。

“毫无疑问。”席昌盛冷哼一声，“不过，情况如果继续下去，钱恐怕会失去价值。”

“起码现在还很有用。”刘朔熄灭手机屏。

之后的几小时里，不断有寝室找郑波和周攀购买矿泉水或是方便面，并且没有人再对高昂的价格提出异议，而郑波也执意将每一笔付款记录发到群里，虽然他强调此举只是为了“留存根”。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几人爬上床阖眼前，519小卖部的交易额已经达到了惊人的87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