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有了点积食,李泽这才满意的躺在草丛里,开始思考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首先从自己身上服饰,以及头上的发髻,可以知道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而身上的穿的缺胯袍,地上折断的横刀,以及破损的明光铠,应该来到唐代。而地上双方牺牲者,都是穿着相同样式的缺胯袍,梳着相同发髻,使用相同兵器,并且都是汉人面孔,说明自己应该不是是来到唐代安史之乱之前的盛唐时期,应该是唐代中晚期,最起码应该是中晚唐时期。
接着李泽又开始努力的从附体的这具身体的大脑里,开始回忆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通过一番绞尽脑汁后,他最后终于获得了一些年代信息,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来到唐末,并且还是唐懿宗咸通九年。
也就是公元868年,这一年唐代历史上发生了著名的庞勋起义。而自己就是重生在庞勋起义的时间段里。
通过回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李垣本是徐州团练使,奉摄宿州事徐泗观察副使命焦璐之命,父兄三人带领宿州镇兵五百人驻防符离,准备与徐州派遣的三千牙军,一起邀击叛乱的庞勋叛军。
可哪曾知道,庞勋叛军抓了几个打扮成砍柴樵夫的唐军,一番逼供之下,知道了正在任山埋伏的都虞候元密的三千牙军。
于是将计就计在任山周边广布草人,让正在山上的元密不敢轻举妄动。
而私下里则带领戎卒避开元密的主力,一夜向南急行军,于第二天到达符离城附近,并且趁着清晨攻下了符离城。
而李泽父子的五百宿州兵本就军备松弛,再加上一路行军拖拖拉拉,早就耽误了驻防符离城的时间。
而当听闻庞勋叛军,如此快速的攻下符离城,更使得全军惶惶人心涣散,一路上都是风声鹤唳。
而庞勋在攻下符离城后,获得宿州兵来攻,并且只有兵五百的消息。那时候的他是前有宿州兵五百的堵截,后有正在急行军追赶的三千徐州牙军,于是决定先打败宿州兵,免得陷入前后夹击的境地。
于是快速集结兵力,接着又是快速机动,又是一路行军六十多里,迅速的行军到濉水岸边。而此时的五百宿州兵,才刚刚渡河,庞勋顾不得戍卒们的身心疲惫,立刻对刚度过河的宿州兵发动突袭,宿州兵大溃,望风而逃,李泽父兄三人,殊死搏斗,现在活下来的只有自己,至于父兄二人,缺不知所踪。
现年只有十三岁的李泽,少时好武,好轻侠,在整个宿州都是混世魔王。所以在十四岁的时候,他也光荣的吃上了官家饭,被父兄编入军中,成为军中小校,手底下也管理着一个半编人数不过百人的小营。
“沙沙……”
就在李泽低头思考而时候,不远处的草丛传来沙沙的声音,随着这声音传来的还有一阵脚步声。闻声出于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他快速抽出在战场上捡来的一把还算完整的横刀,横挡在胸前。然后警觉的厉声喊道:“谁?”
“我找到小郎君了!”
闻声面前草丛突然停止了晃动,留恋脚步声也停了下来。接着草丛里面传来惊喜的声音。
接着就看见一根长枪拨开草丛,一个穿着两档铠的青年,一脸兴奋的看着,正一脸戒备的李泽。
看着来人李泽顿时松了一口气,来人是他父亲的亲兵,也是李家的私兵李二狗。
看到父亲李垣的亲兵,李泽立马开口道:“二狗,我父兄如何?”
闻言李二狗原本还露出笑容的脸庞立马暗淡下来,只见他目光五无神的说道:“是团练使大人命令我等出来寻你,大人就在不远处的河伯庙中,郎君还是速速见大人吧!”
“嗯!”看到李二狗的表情,李泽心情立马沉了下去,完了自己刚一重生,自己最大的靠山宿州团结使,兼宿州镇守副使的父亲可能要挂了,于是也只好沉闷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服饰,跟随李二狗向着河伯庙赶去。
一路以奔丧的极速,李泽终于来到了河伯庙,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占地一亩一进一出的院子,进入院子抬眼就看见大厅的门户洞开,河伯的神位看得清清楚。
在院子里此时一群军士,正在忙碌着烧水,一些受伤的士卒则裹着纱布,很安静的蹲在墙角。
还没进门,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走到庙门前面的台阶,听着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的声音,李泽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重生者,或者说西贝货,会不会被父亲发现,或者说在后世便没有见到过父亲,如今突然有个父亲站在他的面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泽郎回来了吗?”
就在李泽还在台阶上数着大脚拇指的时候,最终还是房间里传来一丝苍老又无力的声音。
“是!我回来了!”
听到父亲的话,李泽整了整衣服,然后脸上露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走近房间。
一跨进大门,就看见一个浑身插着羽箭,脸色发青的年轻男人的尸体躺在草席上面。
在这个男子的旁边,一个胸口插着一根折断的木箭,脸色苍白的老人,正一脸悲戚的拿着断袍,在努力给男人擦拭脸庞。
哪怕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做这样简单的事情,但他依然坚持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能给儿子所能够做的事情了。
只见他在一边仔细的擦拭,一边还在不停的咳嗽着,由于咳嗽而引起的颤动的木箭箭杆不住的晃动。看来胸口的这一箭,已然伤及了老人的肺叶。
这个老者正是李泽的父亲,地上躺着的是他的大兄。见其还在不住咳嗽,却还在自己动手,清理大兄的遗容,于是李泽急忙上前接过父亲的毛巾。回过神来回答:“父亲大人,大兄的后事由我来做吧!父亲大人且休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