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辽市公安局刑警大队
夜色阑珊
我在一众警员簇拥下走进审讯室。
“砰!”
审讯室突然亮起的灯光刺的姚诚短暂失明。
“姚诚,湘省镇辽市房山县人,无业。”我把文件夹撇在桌子上,看向面前这个邋遢的男人。
姚诚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整个人颓唐不堪,像具干尸。
“7月12日凌晨三点,你去过汇家小区二期。”
姚诚点头,双眼无神,据看守所的同事说,早上他被送进来时也是这样,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姚诚五年前因为强J被判过一回,一年前出来后,拜了一个盗窃团伙,这次进来的原因就是入室盗窃,但这次姚诚选择的人家不太好,不是因为太穷,也不是因为太有背景,而是撞到了命案。
“去那干嘛。”我继续审问。
“偷。”
“还干嘛了?”
姚诚猛然抬起头,红色的血丝像蜘蛛网一样覆盖他的眼球,他几乎崩溃地嘶吼:“我他妈之前已经说了,你们之前都审完了,没他妈完了是不?”
“问你有问你的道理,”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之前是审你是因为你盗窃,现在审你是因为你涉嫌杀人!”
一听到这两个字,姚诚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又低下了头。
“你进了五号楼三单元,顺楼梯上到六楼,五分钟后你又出来了。这五分钟你都干什么了。”
姚诚没有回答,眼神空洞地盯着手铐。
“快说!”
“我假装快递员,去敲她家的门。”
“谁家,说门牌号。”
“602,之前搭手踩过点。”
“然后干什么了。”
“她家没人,起初我是想开锁进去的,可她回来了,我就出去了。”
我翻看着资料,撇了一眼他的表情,姚诚没撒谎,监控显示他进楼道两分钟后卢言确实进进了单元门。
“真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姚诚神神叨叨地重复着一句话。
“你出去后一分钟又进去了,为什么。”
姚诚摇头,浑身颤抖,思绪似是回到那天夜晚。
“你不用在这装傻充愣,你不说,我可以告诉你,你打开了602的门,进了屋子。”
“不,不是我,不是我。”
姚诚十分痛苦,狂躁地抓起头发,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一字一句间带着哭腔,
“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不是我杀的。”
我察觉到姚诚情绪即将崩溃,这正是审讯突破的最佳机会,于是呵道:
“放屁!死者胸口有你的指纹,体内也提取到的精Y检测有你的DNA,你说人不是你杀的!他妈的鬼都不信!”
“鬼!对!是鬼杀的,我看见了鬼!”
装傻充愣也好,蓄意挑战也罢,用鬼来当理由搪塞审讯,正常人不会这么选择。
只见姚诚猛然抬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手铐哗啦啦地响。
我愣了一下,见姚诚像是被吓疯了,情绪很不稳定,在这种情况下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我选择暂停审讯,推门离开。
“林队,法医那边有新结果。”
一直在审讯室外的常婷走到我的面前,边把档案袋递给我边说:
“真是苦了你了,刚从贡阳回来还没休息,就出了这档子事。”
我摇了摇头苦笑:“不说这个,案件我大概了解一下,疑点很多,单凭现有证据不能给姚诚定罪。”
我接过常婷递过来的档案问:“什么线索?”
“卢言的体内还有第二个人的DNA。”
我点上一根烟,对被烟熏的皱起眉头的常婷说道:
“案发当天她是从酒店回的家,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就算有第三个人的我都不意外。”
常婷小脸一红,瞪了我一眼,随即拿起资料向外走去,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划她的柳腰以及下方的圆润,没想到她忽然转过头来,我立刻看向天花板。
“对了,待会有个会,别忘了。”
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目送着她和她的圆润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回头隔着玻璃窗看向审讯室内瑟瑟发抖的姚诚,他是装疯卖傻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会议室
我溜溜哒哒地推门进去时,汤局和诸位领导已经齐刷刷地坐好,等待着我的到来。
坐在墙角的常婷又瞪了我一眼,怪我不守时,我则回了她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
汤局面无表情地目送我入座,然后朗声说道:“咱们有些同志,在办了几个大案之后,就开始搞特殊了,自以为了不起了,迟到早退,目无纪律,这个样子,怎么能肩负党和人民的重托,人民怎么放心能把生命财产安全托付给咱们。”
我早已经习惯汤局间接报我身份证号的行为,装作若无其事低下头转钢笔玩。
我刚分配到辽市刑警大队时,这个小白衬衫还是我们的大队长,也是我亦师亦父的师父。
在我印象中,这个小老头无论是当大队长还是当局长,都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可对待我们也倒是和蔼可亲,在他的领导下,整个局里虽不能说没有暗斗,但至少没有明争,表面上都过得去。
我打心眼里是佩服这个小老头的,不仅仅是佩服他的职业道德,还感激他的知遇之恩。
“那好,刚刚说到,既然大家都这么有信心,”
汤局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个人,最后停留在我的身上:
“712已案发7天,上头领导下了死命令,再给我们七天去侦破它,这次案件影响之恶劣,严重扰乱社会治安,威胁人民群众安全,上面领导格外重视,把压力给到了我,说是七天,我只给你们五天,五天内,给我拿出个结果。”
我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汤局,心想你个小老头,为了军功章不要乌纱帽了是不,五天破案,真是站着说话哪都不疼。
“我了解一下情况。”汤局不再看我,语气变得十分凝重:
“712案与别的地区还没有破的案子有联系,比如贡阳326案,仰水511案,都是入室盗窃然后强J,我有理由怀疑这是连环案,并且作案凶手来到了辽市的地界上,撇开别的不谈,712案是死了人的。”
我出差一个月,就是去邻省的仰水和贡阳协助调查326案和511案,表面上看来没错,三者联系众多,如果把这三个案件联系起来,很可能是跨省大案。
但还是那句话,我在仰水和贡阳走了一圈回来后,面对突发的712案,即使三个案件相同点很多,但我还是觉得有问题。
“712案和它们看似没有必然联系。”
我合上笔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说说理由。”
“首先326案和511案都是有预谋,作案者特意挑选单身独居女性,进行反复踩点后,在夜里进行入室盗窃并进行强J,强J的目的性很强。712案的犯罪嫌疑人姚诚是在受害者不在家时进行入室盗窃,目的只是行窃这是疑点之一。”
我看向技术科的小吴,继续说道:
“其次,这几个案件的作案风格也有差异,712案是盗窃团伙作案,姚诚是有搭子的,监控也十分明显的拍摄到作案人不是单独行动,而326和511的作案者都是一个人,没有帮手,这是疑点之二。”
小吴点了点头,打开幻灯片,调出了7月12日凌晨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捂的严严实实的姚诚在和另一个矮个子男人擦肩而过时,矮个子男人动作隐蔽地递给姚诚一个东西,然后两人像不认识似的快步离去。
“根据姚诚交代,这个矮个子叫沈大勇,湘省镇辽人,姚诚的老乡,绰号大山,沈大勇是他们团伙里的“探子”,不仅负责踩点,还负责寻找合适目标和处理道上的关系。他可以作为本案的突破点之一。”早上审讯过姚诚的二队队长付龄说道。
“这个团伙反侦察能力很强,二队摸到到他们窝点时,人已经跑的干干净净。”
我补充道:“按照道理说,像这样有组织的入室盗窃,一定有明确的时间安排与撤离路线,即使姚诚有过案底,也不可能因为见色起意就强J杀人,受害者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让他做,一但动静闹大,就会破坏整个计划安排,这么做对他们很危险。”
“可是受害者体内检测出来姚诚的精Y,这怎么解释。”汤局问道。
我把目光投向法医李得明,示意他回答汤局的问题。
李得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受害者体内确实有姚诚的DNA,但我们刚刚检测出还有另一个人的DNA。”
李得明的助手接过幻灯片遥控器,将一个男人的资料投在大屏幕上。
赵璀
男
34岁,1984年生人。
“这个赵璀是卢言的情夫,长运建筑公司老板,家里有老婆,一个闺女一个小子。”李德明解释道。
“儿女双全还出去乱搞,真特么畜牲。”单身若干年的付龄愤愤地骂了一句。
我看向付龄劝道:“付哥,不要你趁年轻抓紧做个试管去吧,再等几年可就真没机会了。”
“滚犊子。”
付龄今天刚好三十八岁,小老头上去后,正常应该是他来坐大队长这个位置,可他死活不乐意,说太累太忙,让本来就没有精力搞对象的他连微信上撩骚的时间都寥寥无几。其实我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打心底是感激付哥的。
我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因为我今天早上才从仰水赶回辽市,还没去案发现场,于是才在会上问道:
“受害者的头发?受害者的头发是不是都没有了。”
“对,被剃光了。”负责勘察现场的付龄回答:“对,全被剃光了。”
“326和511案的受害者头发也都被剃光,证明这几起案件都是一人所为,且有特殊目的。”我补充道。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李德明:“卢言的尸检结果怎么样。”
“我刚想说这个事,尸检结果表明,受害人的宫颈松弛,宫腔异常扩大。”
“什么意思?”
“受害者堕过胎,并且还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