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阮江波终于是脸色大变了。
从底层一路打拼上来的经历让他拥有了比常人敏锐得多的反应力和理解力。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用了一种错误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还把这件事当成了普通的学校纠纷,小辈矛盾。
过去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惹过一些麻烦,但由于自己从小的教导,他们从来都不会惹那些自己惹不起的人。
所以在了解了基本信息后,他迅速就有了思路和计划。
先口头警告,口头警告没用,就敲打后再警告。
人总是要顾及家人朋友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人是没有家人朋友的。
不仅如此,眼前这个人和他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年轻小辈完全不一样。
他一上来就明白了所有的利害关系。
他很聪明,至少比小博要狡猾得多。
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自己的家庭构成。
以及,他似乎真的有付诸行动的勇气。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原本,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来说,不仅是头上方有一条红线,脚底下方深不见底的区域,依旧有一条致命的血线!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见阮江波一副下不来台的悔恼模样,徐秋白知道自己又成功了。
将初级点数投资在演技上真的是物超所值。
影视剧里的亡命徒形象太多了,他只需要略微搜索,就能将其模仿出来。
“不说话了?”
徐秋白得寸进尺,扭了扭脖子。
这个扭头的动作顿时让阮江波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这么的无赖,毫不讲道理的,从自己的生意板块里生生啃走三分之一的份额!
让他损失惨重的同时,又不敢生出任何怨怼。
要不是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于癌症,自己怕是要被气出病来。
就在阮江波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眼前这个尴尬景象时,一个漂亮女孩突然来到了那个叫徐秋白的狠小子旁边。
“你怎么还在这呀!”
康千慧一路小跑到徐秋白的身旁,戳了戳他的手臂。
然后她看到了李一成,有点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走吧。”
徐秋白扔下阮江波,冲着李一成点了下头,转头离开。
康千慧蹦蹦跳跳地跟上。
阮江波那难看的脸色瞬间又发生了变化。
这女孩...
看来你也没自己说的那么无牵无挂。
阮江波刚露出一抹冷笑,就看到前方的徐秋白突然转头,冲自己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阮江波看到这个笑,有种很异样的感觉。
……
“耶?今天不去九食堂。”
“嗯,去近一点的六食堂,快点吃,吃完有事。”
徐秋白刚收到消息,姜娴此刻遇到麻烦了。
保卫科那边足够硬气,学校领导见不着影子,阮博的妈妈只能缠上她这个软柿子辅导员。
听说她妈妈是个极端护犊子的角色,已经在姜娴办公室磨了一上午了。
徐秋白知道姜娴的性格,她最怕麻烦,此刻一定很绝望。
之所以不现在就去,是决定让康千慧先摇人。
徐秋白给康千慧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康千慧的饭勺子直接“咣当”掉在了盘子里。
“你...打他,是为了……”
康千慧好像又会意到些什么,撅起嘴,眼睛里开始变得亮晶晶。
但这次,她多想了一步,贴着徐秋白的胳膊和后背,疯了似的询问徐秋白哪里伤到了。
“没事,没事!”
徐秋白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她安静下来,把她的两只手“没收”,不让她到处乱摸。
“你又不是没看过我揍他,不是跟捏小鸡儿一样吗。”
徐秋白提示她。
但康千慧立马又想到徐秋白膝盖上的伤,手被钳住了就动嘴,小嘴巴撅得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徐秋白看不得她一直撅嘴的样子,立马从自己盘子里找了一块牛肉喂给她:
“吃了,再撅嘴揍你了。”
康千慧难过但听话,乖乖地张嘴,鼓起腮帮子嚼嚼嚼,撅嘴形态终于结束了。
只是徐秋白没注意刚才用的是自己的筷子,喂之前还恰好咬过一下。
最近看到她这种样子徐秋白总是蚌埠住地笑出来。
“好了好了,吃完快把你爸摇来,小姜快顶不住了。”
康千慧在家里的受宠程度绝对比阮博强多了。
正儿八经的江沪独女,全家人从小就捂着捧着。
吃完肉,康千慧总算是冷静下来了,给徐秋白把计划优化了一下——
比起摇她爸,或许摇她妈更管用。
聊过以后才知道,她家竟有近一百年的“阴盛阳衰”史,往上四代都是传女招婿的传统。
家里的所有产业都是从曾外婆——外婆——妈妈这么传下来的。
据说她爸在家族里最大的任务就是哄她这个宝贝闺女开心,妈妈则是究极女强人。
不得不说,康千慧是对的,只有女人才最清楚怎么对付女人。
她一边吃饭一边给她那个强势妈咪打电话,甚至都没怎么解释,就五个字核心:有人欺负我。
然后那边就开始发动关系网运作了。
徐秋白在旁边看着是很过瘾,只是一想到这偌大的家业未来要传到康千慧手里,徐秋白就忍不住有点想摇头。
徐秋白又去论坛上联系了一下那个小禹贴主,暗示她来姜娴的办公室,这边有大新闻。
等到徐秋白来到扯皮现场,姜娴已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了。
阮博的妈妈,一副贵妇人打扮,仍在不断地给姜娴上压力。
就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徐秋白就知道这是个完全不参与事业的纯家庭主妇,这种人确实容易把护犊子两个字刻在骨子里。
徐秋白把康千慧的挡在楼外,不许她掺和进去。
然后徐秋白故意一膝盖顶开姜娴的办公室,装作一副完全不把辅导员放在眼里的样子:
“开个假条。”
贵妇人转头,认出了徐秋白。
刚要过来扯徐秋白的皮,徐秋白却把她当空气,走到姜娴的办公桌旁,踢了踢她的椅子:
“没听到吗,开个假条。”
徐秋白疯狂给她使眼色让她配合。
“你还真就是个有爹生没妈教的杂种啊!”
或许是感觉到了徐秋白那股嚣张跋扈的气势,贵妇人一下就急火攻心,一上午扯皮都没出的脏话瞬间就搬了出来。
“这泼妇哪来的?”
徐秋白故意对着姜娴问。
姜娴这时的演技顿时到位了,呵斥了一声徐秋白。
但没等她继续演,“泼妇”就冲了过来,扬起手,似乎要扇徐秋白大嘴巴子。
刚加完点的徐秋白要是能被她这么慢速的动作扇到,那不如重开了,一个灵巧的踱步,躲开了这个巴掌。
这时徐秋白等待的“新闻人”终于出现了,一个穿着棒球服外套的短发女孩装作碰巧路过的样子,举起了手机。
但徐秋白知道她就是那个禹芷禾。
该说不说,演得确实专业。
但很快,徐秋白就看到了另一个他没想到的身影。
英琪!!
她拿着江鼎的那台相机,远远地正在记录办公室的一切。
而后,徐秋白又躲了这疯女人的两个巴掌,最后才故意被她挠了一下。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怒气冲冲地接听,但下一秒,她的脸色就变得惊恐起来。
而后,阮江波也冲了进来,面色铁青的抓住妻子的手:
“你他妈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