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腓尼基的文化（一）

我们在提到腓尼基时，尽管将它看作是一个具有鲜明民族特征的共同体，但从严格意义上讲，腓尼基或许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国家。然而，从最早有历史记载的时代开始，一直到它被波斯和马其顿征服为止，这里都被划分成若干个城邦，它们在不同程度上相互独立。在某些情况下，较大的城邦似乎发挥着主导作用。在抵御外敌时，整个腓尼基会以某个城邦为首，视其为最高权威。同样，在某些时候，所有的城邦会结成联盟，最初以西顿为首，后来是提尔。亚述人和波斯人在腓尼基建立起自己的统治时，维系这个民族共同体的纽带更加松散了，导致小城邦对提尔和西顿的依赖终止。然而，提尔一直保持了其地位，直到最后都被看作是腓尼基的主要城市。

提尔，现在被称为苏尔。正如我们看到的，它为历史提供了丰富、有趣的素材。在以色列人分配迦南的土地时，提尔被划归亚设支派，但他们从未成功地取代这里的古代居民。很少有城市像提尔一样能见证如此的风云激荡，经历如此的命运起落。这里的商人过去都是贵族，如今这里却只是一个荒凉孤寂、令人厌恶的村庄。矮房零零星星，住着一些穷困邋遢的居民。他们大多是渔民，在沙滩上来回闲荡。码头附近有一些还说得过去的建筑，集市非常简陋，街道曲折狭窄。曾经壮观的海港已经被堵塞，城镇周边的土地几乎不再耕作。这座半岛上曾经挤满了忙碌的人，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但如今却只是一片沉郁的荒地。这座古城的围墙，只能从几根花岗岩、大理石和斑岩的圆柱中找到一点儿痕迹。它们如今都躺在沙堆中，无人关注。

西顿，如今被称为赛达，是仅次于提尔的大城市。《圣经》中曾频繁地提到这个地方，古代历史中也记载了这里的很多人物。西顿位于倾斜的海角之上，曾经的海港如今已被填塞，只适合小船停靠。城市仍然有城墙围绕，有7 000名居民在这里生活。附近地区土壤肥沃，优质水果应有尽有。这里的街道曲折狭窄，但许多房屋漂亮又宽敞。

还有很多其他城市，但我们只能稍做提及。比布鲁斯，又称盖巴勒；亚柯，随后被称为多利买，现在被称为阿卡；贝鲁特，如今的贝鲁特；撒勒法，现在被称为撒凡德；阿拉杜斯，在古代，它的重要性仅次于提尔和西顿。

每一座腓尼基的城市都有其独特的政府体系。在处理内部事务上，它们必须被看作是相互独立的国家。城市的首要权力由被称为国王的行政官行使，但他们拥有的权力非常有限。在波斯人统治下，尽管腓尼基的国王们只是东方君主的属臣，但王室的尊严还是得到了维护。到了随后的亚历山大时代，阿拉杜斯和比布鲁斯同提尔和西顿一样，也都有了自己的国王。在某些时期，腓尼基的城市似乎举行全体大会，国王和其他成员在大会上商讨有关国家共同利益的事务。

腓尼基人的宗教最初与其他迦南人一样，崇拜一位被称作巴力的神。希腊作家理所当然地认为，巴力和他们的宙斯一样。后来，他们又崇拜太阳、月亮和星星，但这种崇拜又被多神崇拜和偶像崇拜取而代之。阿施塔特被西顿人奉为女神，赫拉克勒斯是提尔伟大而古老的神明。其他神明还有塔模斯或奥西里斯、阿多尼斯、大衮、阿特拉斯以及帕塔塞。腓尼基人习惯用这些神明的画像来装饰他们的船首和船尾。他们还把那些为人类作出过巨大贡献的人尊为神明，给予他们神的荣耀，因他们的贡献为他们建造神殿，立起圆柱，在圆柱上刻上他们的名字。其中第一位是克里索，他以发明了冶金技术和航海技术而闻名，凡是腓尼基的殖民地都崇拜他。另一位是阿格内罗斯，他被尊为耕作技术和畜牧技术的发明者和改良者。这个民族和犹太人一样，都忌食猪肉。

腓尼基人很早就以手工业而闻名。在遥远的古代，西顿人和提尔人的布料非常有名。在他们的发明中，有一项染色技术，在这方面他们无与伦比。荷马曾描写过西顿人的美丽彩衣。泰尔紫在所有地中海沿岸国家中都非常出名。这种紫不是单一的颜色，而是所有浓淡不同的紫色和深红色的统称。腓尼基人假称这种颜色是从海边发现的一种螺中获得的，但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只是一个编造的故事，这群精明的人想隐瞒这种颜料的真正来源。有人认为腓尼基人也熟悉胭脂红，他们还使用非常漂亮的植物染料，熟练掌握把不同颜色的线组合在一起来产生可变颜色的技术。他们通常直接在原材料上染色。

据说玻璃也是腓尼基人发明的。在古代埃及人和亚述人的遗迹中发现了玻璃物品，这说明玻璃的制造在遥远的时期就已经出现在这些国家中。在千百年里，腓尼基人都有自己的玻璃制造厂，其中最大的在西顿和撒勒法。制造玻璃所用的沙子，是从位于迦密山脚下的小河贝拉斯河中获取的。腓尼基人习惯用玻璃装饰房间的天花板和墙壁，但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玻璃可以用在窗格上。

腓尼基人在服饰、首饰、珠宝、木雕和象牙雕等方面同样出色。荷马曾经描述过，腓尼基人的一艘船将一系列制作精良的琥珀和黄金运到了希腊。以西结也提到过，腓尼基的象牙工艺品都是从与印度和埃塞俄比亚的贸易中获得的。西顿人在高雅品位、设计艺术和创造发明方面颇有名望。人们把任何高雅、工整或悦目的衣服、器具、装饰或玩具，都形容为“西顿般的”来体现它的卓越。提尔人的金属加工、伐木采石技术以及关于建筑材料牢固性、美观性和装饰性的杰出知识得到了邻邦的高度评价。似乎在很早的时期，腓尼基便开始使用货币，现在仍有一些西顿古币存在。古币的一面是一位女性头像，以塔楼为冠；另一面是古代腓尼基文字，类似于希伯来人在沦为“巴比伦之囚”之前使用的文字。

腓尼基制造业所用的原材料大部分是从国外进口的，因为这片狭小的领土只能提供一小部分材料，否则难以满足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众多客户的需求。很明显，腓尼基人的贸易范围非常广泛，这一点在《以西结书》中有诸多提及。我们找到了一处关于东方商业国家的地理描述。描述十分准确，以至于读者可能想象当时有一幅世界地图摆在以西结的面前。这位希伯来诗人的描述为我们提供了一幅关于亚洲国际贸易的有趣画面，向我们展示出腓尼基几乎连接了已知世界的所有国家，这扩大了我们对古代贸易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