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腓尼基的文化（二）

腓尼基独特的地理位置促成了腓尼基商业和航海业的发展。腓尼基人所住的沿海地带，位于古代东西方世界的交汇之处。腓尼基人发现，其地理位置非常有利于进行东西方商品交换。有人认为，腓尼基最古老的水手是海盗，那时的海盗行为并不比现在更可耻。在荷马时代，腓尼基人以商人或海盗身份造访了希腊的岛屿和海岸，寻找贸易或掠夺的机会。他们带去了首饰、珠子和小饰物，以高价卖给毫无经验而又单纯的希腊人，就像欧洲和美洲水手把这些物品卖给南太平洋的岛民一样。在买卖的过程中，他们还发现了绑架那些能在亚洲奴隶市场上贩卖的希腊男孩和女孩的机会。希腊的海军力量强大时，舰队遍布地中海，腓尼基的海盗行为受到了打击，自那以后他们便开始从事和平的商业活动。

腓尼基人的海上贸易与其殖民体系密切相关。塞浦路斯是腓尼基人的殖民地，他们的殖民地还要向西延伸，贯穿整个地中海，一直延伸到大西洋，最远处到达西班牙的加的斯，那时被称为加德斯。沿线的殖民地有克里特岛、爱琴海诸岛、西西里岛和撒丁岛，以及非洲的城市莱普提斯、迦太基、乌提卡等，这些城市的发展甚至比提尔城本身还要繁荣富裕。在南方，腓尼基人在红海和波斯湾建立了商业机构。据信，他们还在非洲西海岸和马德拉群岛建了殖民地。众所周知，腓尼基人先于希腊人在小亚细亚和黑海沿岸定居。

腓尼基人把从阿拉伯半岛获得的香水和香料卖给希腊人，这些是希腊人举行祭祀时必不可少的物品。此外，腓尼基人还向他们出售提尔和西顿生产的手工制品，如紫色衣服、珠宝、首饰等。

获利最丰厚的贸易是与西班牙进行的。西班牙是旧世界的秘鲁，盛产贵重金属。有人推测这里便是《旧约》中描述的他施。据说，腓尼基人第一次来到西班牙时，发现这里有大量白银。他们不仅在船里装满了银子，让船与水面齐平，还用白银做成了船锚和其他器具。西班牙还盛产谷物、葡萄酒、油、蜡、优质羊毛和水果。

腓尼基人又从加德斯起航，前往卡西特里德或锡岛。据推测，这里应该是不列颠群岛。这是一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此外，他们还抵达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发现了琥珀，这个地方可能在波罗的海沿岸。保守住这两个地区的一切秘密不让自己的商业对手知道，对腓尼基人来说有着极大的好处。在他们的垄断下，琥珀贸易特别有利可图。这种商品的价格同黄金一样高，若有竞争，则会导致价格大幅下降。腓尼基人的商业秘密被最忠实地保守着，对于这个国家的水手来说，保守秘密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也是一个被教育要以生命为代价去遵守的原则。斯特拉波曾记载了一名腓尼基船长，他在去卡西特里德运送一船锡矿的途中，碰巧被一艘罗马船只发现，他没有冒险暴露航行的目标和方向，而是立刻驾船靠岸。在返回提尔后，这位船长受到了重赏。

腓尼基人在红海的商业源于他们与犹太人的关系以及大卫王领土范围的延伸。据说，希兰和所罗门曾派遣船队前往俄斐寻找黄金。关于俄斐的位置，存在很多分歧。赫伦认为，俄斐不是某个具体的地方，而是位于非洲、阿拉伯半岛和印度半岛海岸上（那是当时人们知道的最远的地方）的所有南方富裕国家。在驶往这些地方的航行中，其中有一次耗费了3年时间。据希伯来人记载，这些航行都收益巨大。此外，腓尼基人还去探险开辟新的商业渠道。有关的一些探险细节，希罗多德做了详细记载。在他们的初期航行中，有一次前往赫勒斯滂，途中他们在色雷斯海岸发现了萨索斯岛，获得了岛上丰富的金矿。他们的另一次航行被下面这段文字记载了下来：

埃及国王尼科不再企图用运河将红海和地中海连接起来时，派出了几艘舰船，在腓尼基人的指挥下，要求在穿过海格力斯之柱进入北海（地中海）后，返回埃及。这些腓尼基人便从红海起航前往南海（印度洋）。秋天到来时，他们登上利比亚大陆（非洲的古称），在最初登陆的海岸种植谷物，谷物成熟后进行收割，然后重新起航。他们以这种方式航行了两年，第三年时穿过海格力斯之柱，返回了埃及。有很多人可能会相信他们的故事，但对于我来说，这似乎难以置信。他们断言，他们绕行利比亚（最南端）时，太阳在他们的右手边。

希罗多德写下上面这段话时，希腊人并不了解影子投射在南边这种现象。在那个时代，这种现象也不太可能捏造出来。很明显，如果腓尼基人确实航行绕过了非洲大陆，那么太阳就必然会出现在他们的右手边，也就是北边，影子也必然会出现在南边。这段让这位历史学家对环绕非洲航行的故事产生怀疑的描述，反而是可以证实这件事情真实性的有力证据。尽管在现代也有人对这段描述的准确性提出怀疑，但两位博学的作家伦内尔和赫伦驳斥了这些反对观点。腓尼基人似乎没有从这一发现中获得任何好处，这无疑是因为尼布甲尼撒发动的战争。这场战争让他们和埃及人的实力都遭受到严重的削弱。

腓尼基人极大地提升了航海技术。他们的商业活动远远超过中世纪的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他们的舰队数量众多，广布地中海、大西洋和印度洋，不列颠和锡兰的海岸上也同时飘扬着提尔人的三角旗。腓尼基人对船用罗盘一无所知。在天体的指引下，他们可以在看不见陆地的时候依然按照自己的航线行驶。腓尼基人还是第一个使用船舵和船帆的民族。

希罗多德曾记录过一则奇闻逸事，讲述了希腊人首次获知腓尼基与欧洲西部进行商业贸易的时间。萨摩斯岛有位商人，名叫柯莱欧司，大约在公元前630年，他从萨摩斯岛起航前往埃及，但在航行过程中遭遇了很强的逆风，偏离了预定的航线，被迫顺风向西行驶。最后，他发现自己到了海格力斯之柱以外，置身于广阔的大西洋中。他驶进了西班牙的一个港口，这里后来被证实是塔尔提索斯，腓尼基人之前在这里建立了殖民地。令他感到高兴和惊奇的是，他为计划带到埃及的货物找到了一个极有吸引力的市场，便以最高的价格将船上所有货物都卖了出去。希罗多德写道：“他和他的船员从这次航行中收获了比以往都要巨大的利润，或者说，比任何一位已知的希腊人收获的都要多。除了埃伊纳岛的索斯特拉特，无人能与他匹敌。”这次航行获得的利润相当于8万美元，这还没有考虑当时货币的超高价值。在他们返回萨摩斯后，这些幸运的冒险者前往当地的赫拉神殿献上了还愿的祭品——一个以凸出的狮鹫头为装饰、由3个巨大的跪姿铜制人像托举的巨大铜瓶。

柯莱欧司这次意外的航行给那个时代的希腊人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其重要性不亚于15世纪欧洲人发现美洲大陆。有关这次航行收益的报道经过了精心策划，目的是激励那些有开创精神的水手们。在50年的时间里，其他希腊人沿着地中海海岸向前推进他们的探险之旅，直到最终到达塔尔提索斯。

腓尼基人的陆上贸易可以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南方贸易，即同阿拉伯半岛、印度和埃及的贸易；第二类是东方贸易，即同亚述人和巴比伦人的贸易；第三部分是北方贸易，包括与亚美尼亚的贸易，或者说是同斯基泰和高加索地区的贸易。腓尼基人同阿拉伯半岛的贸易是直接贸易，他们与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地区都保持着往来。从商业的角度看，也门或“福地”阿拉伯，地位十分重要，不仅因为这里能够出产乳香、没药、桂皮、黄金和宝石，还因为这里是埃塞俄比亚和印度商品的大型市场，有包括肉桂、象牙和乌木等比较珍贵的商品。阿拉伯半岛和腓尼基之间的贸易是由商队穿越沙漠进行的，这种情况持续到腓尼基人在红海的一个港口建造了商业中心为止。斯特拉波告诉我们，商队从也门出发到达佩特拉需要70天时间。这条路线一定穿过了麦加，即古代的马克罗巴。

腓尼基与埃及的贸易完全通过陆路进行，因为在雅赫摩斯二世统治时期之前，禁止外国人从海上进入埃及。腓尼基与埃及的贸易非常广泛，腓尼基商人甚至占据了孟斐斯的一整个行政区。葡萄酒是出口到埃及的一种主要商品。巴勒斯坦是腓尼基人的粮仓，犹大的谷物产量多于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