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佩特拉

孤独的佩特拉，像亚特兰蒂斯岛或传说中的伊雷姆天堂一样，长时间地销声匿迹，最后却出人意料地突然重见天日。佩特拉的发现要归功于旅行家布克哈特。他在1812年到达了佩特拉。从那时起，其他旅行家也来到了这里。这些旅行家生动精确的绘图向我们展示了一些遗迹，例如伍德和道金斯精彩地展示了帕尔米拉遗迹中的神殿和地下墓地。

所有造访这里的人，心中产生的第一个感觉是震惊。他们震惊于曾经闻名一时的地方如今已彻底荒凉。很难想象，这样一片沉寂荒凉的荒野曾经有着被城墙环绕的城市，长久生活着强大而又富裕的人们。周边的地貌异常荒芜、奇特。一边是广阔的流沙沙漠，它的表面覆盖着黑色的燧石，被山丘分割，看上去错落起伏；另一边是崎岖险绝的峭壁，其中就有何珥山黝黑的山峰。何珥山附近就是古代佩特拉。佩特拉坐落在平原上或盆地中，四周环绕着巨大的岩石。

这座著名城市的入口处在东边，要穿过一条很深的峡谷。很难想象还能有比眼前所呈现的更加可怕、更加壮观的场景。总的来说，峡谷的宽度不足以让两个骑马的人并排行进。一条曾经灌溉了这座城市的溪流从峡谷底部蜿蜒流过。峡谷的两边是陡峭的石壁，高度为400~700英尺(3)。在最顶端，两侧的石壁几乎要连接到一块，照进来的光跟照进洞穴中差不多。

在这条别有风光的峡谷中，有几条很小的溪流从两侧流出，峡谷里长着柽柳、野生无花果、夹竹桃以及其他树种。有的树木从悬崖和裂缝中垂下来，装扮着峡谷。在峡谷道路入口附近的极高之处，有一座巨大的砖石拱门横跨在难以逾越的深渊上，难以接近。在将近2英里的路途中，峡谷的两边随着道路不断下斜，其高度不断上升，峡谷的寂静不时被鹰唳划破。继续往前走，一道强光照进了昏暗处，直至最后，佩特拉城的遗迹出现在旅行者面前。它的宏伟让人震惊，而遗迹的四周全是荒芜崎岖的峭壁。

能使一个富有的民族选择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作为都城，安全性和易于防卫似乎是其特有的优势。悬崖的整个表面和山体的四周布满了数不清的坟墓、私人住宅和公共建筑，这样的壮观景象在世界的其他地方似乎再也找不到第二处。岩石被大自然染上了极不寻常的色彩，它们通常为深色，还带有白色、蓝色、紫色和橙色的纹理。高处的山峰呈现出大自然最原始、最奇特的样子，底部的峭壁表面上有柱廊、山墙和一系列走廊，体现出艺术的对称性和工整性。通往这座城市的峡谷道路迂回绵延，最宽的地方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开凿和雕刻出来，这样的作品不断地在峡谷两侧出现，直到最后呈现出一长排连续的坟墓。

大约在这条道路的中间位置，有个突兀险峻的地方。天然峡谷在这里向外扩展了一些，延伸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所有建筑遗迹中最独特的那一个，当地人称之为“法老的城堡”。它更像是一座坟墓，而不是国王的住所。

城堡的正面有数层之高，可达60~70英尺，上面装饰有圆柱、丰富的雕带、三角形楣饰以及巨大的人形、马形雕像。顶部是个巨大的瓶饰，阿拉伯人认为瓶子里面装满了钱币，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作“法老的宝库”。然而，它的高度和位置让人们的贪欲和好奇心止步。从上面看，粗糙岩石轮廓突出的投影让它看起来难以接近；从下面看，抛光的表面也使它难以接近。

这座陵墓或城堡的内部是个巨大的方形房间，墙壁和天花板都十分光滑。城堡令人吃惊的外观效果，因它入口的独特位置及特点进一步加强。起初，透过昏暗狭窄的入口，人们只能看到内部一半的景观。随后，柱子、雕像和飞檐渐渐出现雕琢，它们是用凿子在淡玫瑰色的石头上雕刻而成。这座宏伟的建筑立面经过精心设计，一尊展翅的雕像正好填满了前面开口的中心，下方的岩石壁架相互折叠，使雕像看起来像是悬浮在极高的空中。

准确来说，这座令人惊叹的神殿没有哪一部分是建造的，而是全部从坚硬的岩石中凿成的。它最细微的装饰，只要不是被人类的手抹去，都是如此的完美，以至于人们怀疑，除了在埃及，古代是否还有其他作品在时间的流逝中被完美地保存了下来。

这座城市的遗迹在黑暗的峡谷中蜿蜒了两三英里后，以独特的效果展现在人们眼前。坟墓不仅出现在城里的每一条道路上，还出现在四周的每一处悬崖上，甚至还与公共建筑和家庭建筑混杂在一起。佩特拉是真正意义上的巨大墓地。这里有超过250座坟墓，偶尔会被一层一层地挖掘出来，而且都是在悬崖陡峭的地方，似乎没有通往最上面的通道。此外，还有许多规模庞大、保存完好的陵墓。

山谷中央附近有两座巨大的平头金字塔，以及一个从坚硬的岩石中开凿出来的剧场。剧场配有成排的长椅，可以容纳超过3 000名观众。地面上覆盖着成堆的毛石、建筑地基、柱子碎片以及铺过街道的痕迹，这些都是这个已经逝去的伟大之地所留下的悲伤记忆。

这些数量惊人的遗迹，印证了神圣作家以及世俗作家关于佩特拉国王的描述——温文尔雅的高贵且古老而长久的王族世系。这座城市一定拥有过巨大财富，才能留下如此多的遗迹，让人们能够铭记它的统治者。它的辉煌只能用规模庞大的贸易来解释。从文明之初，这里似乎便是商业贸易的中心。很多建筑的样式可以近乎准确地表明它们所属的年代。这里的遗迹混合着希腊式和罗马式的建筑，尽管地面上还留有其他更古老建筑的痕迹。其中，有座坟墓用拉丁文铭刻着一位地方执法官的名字。他在2世纪时担任巴勒斯坦第三行省总督，最终在这座城市去世。

这些宏伟的遗迹如今只被视为以土买人的墓穴，随之埋葬的还有昔日的财富和辉煌。这里陷入荒芜，不仅是时间流逝的结果，同时也是预言的应验。预言说：“智慧和知识会从西珥山消亡，以东会成为荒野，它的城市会变成永久的废墟，成为一切不洁野兽的住所。”以赛亚的预言已经被证实——“她的宫殿要长出荆棘，要塞要长出蒺藜和刺草，鹈鹕和麻鸦会占领它，它会成为龙的住处和猫头鹰的庭院。”

这些惊人的辉煌遗迹不仅存在于佩特拉及周边地区，在这个国家的各个地方都有着规模庞大的遗迹，见证着昔日的辉煌。然而，如今的荒凉表明，所有的辉煌都已成为过去。旅行者们很难相信，这样一个荒无人烟、被烈日暴晒、被蝎子占满的地方曾经满是起伏的谷田、肥沃的葡萄园、牛群遍布的牧场和人群摩肩接踵的城市，人们在这里忙于创作艺术，经营农牧业、商业和制造业。人类命运的变迁多么奇怪、多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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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书的统计均为成书时的数据。——编者注

(2) 1英里≈1.61千米。——编者注

(3) 1英尺≈0.30米。——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