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晚餐

晚饭时分，亚瑟和奥斯卡兄妹二人同格兰特一家四口在餐厅用餐。其余人被他安排在仓库，只要有酒，他们会非常听话。

辛普森和奥维尔是格兰特先生的两个小儿子。亚瑟带着兄妹来的时候，两人还背负着像树枝和枫树皮。

尽管格兰特已经算半个商人，不过眼下他们的制革生意不是太好。失去工厂之后，他的手艺倒是还没有丢掉，后院的作坊还在。

他们家还有50英亩的林地需要打理，杰西已经让两个小儿子帮忙料理，起码收集一些柴火是很容易的事情。

现在，一家人住在小镇的尽头，房子只能和仓库比，算起来不是很破。其余的土地上他们请人种植一些常见的作物，也算一个小型的农场主。

餐桌上，格兰特的妻子绞尽脑汁为客人奉上了几块干奶酪、一小碟熏肉、水果馅饼。主食是土豆、玉米糊，最后一道菜是培根拌黄油煎过的蔬菜。

长方形的餐桌，刚好能容下八个人。四个小孩，三个大人坐在一起并不拥挤。安静地用餐几分钟后，奥斯卡的妹妹被呛到。幸好是土豆泥，等缓过神来，她已经被自己的糗样逗笑。孩子脸上天真害羞的笑容，搭配上刚刚呛出来眼泪，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于是，安静的氛围被打破。

“格兰特先生，您是从事制革生意的吗？”亚瑟看到裸露的壁炉旁挂着不少水獭皮，而且仓库那边的作坊外还扔着很多皮脂。

“是的，不过生意难做。大部分人都把东西送去辛辛那提附近的制革工厂。现在，只能接到一些小活。”

“你的手艺显然很好，那些都是出自你的手？。”他注意到了墙上的水獭皮料。

“那是当然，我父亲在俄亥俄州就是制革高手。我以后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皮货商人。”辛普森兴奋地说出自己父亲的手艺，表示很骄傲。

“辛普森，别吹牛了好不好。昨天你还说想去当兵。”弟弟奥维尔很快叛变，不想让哥哥出风头。

“格兰特先生，祝贺你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亚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吃饭的时候也是如此温馨。

“年轻人，介意说一下的名字吗？”

“是我的失误。亚瑟·格林，请叫我亚瑟就行。”

格兰特先生感觉他在向自己示好，心里的愧疚更甚。过去，如果有人投宿，他会很大方的让出仓库，而且是免费。

“亚瑟，还请你明天上午过来用餐，我们不收费。”

“非常感谢您，格兰特先生，这顿饭是我两个月以来吃得最高兴的一次。”

奥斯卡兄妹被格兰特太太安排到了二楼的客房，楼下亚瑟正在和格兰特先生聊天。他的两个小儿子听了他们的故事后，非常兴奋。两人连着问了好多问题。而且辛普森又把志向改为了冒险家，又惹得他弟弟嘲讽一番。

指针指向9点之时，屋里的四个小孩都已经回房睡觉。

亚瑟这才对格兰特先生说：“我想让两兄妹在你们家住一阵子。毕竟接下来的路途会更加艰难，如果跟着我出了事，上帝也不会原谅我。”

“当然，格兰特先生，我会付一笔合适的生活费。等我们从西部回来的时候再来接他们。”

“嗯，没问题。只是，两人没有意见吗？”他思考了片刻，便爽快答应。

“我现在就上楼跟他们沟通。”

经历过人情冷暖，历尽艰辛和危险，奥斯卡表现得非常成熟。他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聆听，等妹妹小声抽泣的时候，奥斯卡则耐心的安慰她，鼓励她。

在他们的心里，亚瑟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人。能在野蛮和缺乏管教的地方，把一对孤儿当做朋友甚至亲人一样对待，那无疑是上帝派来的使者。

“格林先生，我相信你是为了我们好。我也相信你的承诺。”

“奥斯卡，你放心。你已经是我们当中的一员。而且，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希望我们能并肩战斗。如果格兰特先生需要你们的帮助，请尽量完成，他肯定是在帮你们。另外你们必须学会识字，一天也别落下。我会让格兰特先生帮我完成监督。”

兄妹二人认真地点头，并保证一定会好好学习。

......

可能因为血统的原因或者格兰特家族别的什么特质。自从花费1000多美元移民此处以后，周围邻居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们家的排斥。甚至还非常乐意同他们交谈。

“格兰特老爹，听说你们家来了客人，是那群拓荒者吗？”

“不，他们是商人。来自文明发达的东部城市。”

“那您会为他们举办举办欢迎宴会吗，格兰特老爹。我是说，大家都希望结识有能力的人。”

“为什么不呢。不过你是知道的，有些人不太喜欢热闹。不过一切还要等到格林先生来了再说。”

“好的，老爹。等你决定好了，你一定要通知我们。昨晚天色太暗没能了解清楚状况，我们都感到很抱歉。希望能当面向格林先生解释清楚。”

除了格兰特一家表面略显破败以外——事实也正如此。小镇上其他的民居看起来还是洁白、安逸的风貌，几乎都是两层的木屋，外墙都被刷成白色。

就连房前屋后的杂物间也是如此。房子周围都种上了蔷薇、金银花、牵牛花等，在这个季节正是灿烂的时候。

不过格兰特夫人此刻应该没有心情欣赏。作为一个宾夕法尼亚州的女儿，热情待客是他们的传统。不能总是依靠那可怜巴巴的血统，来维持在镇里的荣耀。平静的小镇如果迎来一位值得结交的客人，那么作为主人是有必要盛情款待的。起码，一个欢迎晚宴是不能少的。

“杰西，你能把存款拿出一部分吗？”

“怎么，我们真要办一场宴会？那起码需要花费上百美元。”

“不会的。我已经计算了好了。宴会上我们都用猪肉，其他肉食不用考虑。而且整个美国都知道，辛辛提那是‘猪城’。我们用本地特色待客，再好不过。80美元应该足够了。”

越往西部走，金银币越受欢迎。很多地方性的纸币在这里根本没人要，哪怕在东部也一样。除非是那些名气很大，背后有大商人或者国会议员经营的银行，它们的纸币才能被人接受。

“杰西，你知道他们在外面怎么说你的吗？‘俄亥俄州的吝啬鬼’。”

“行了，你看着办吧。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一餐已经吃掉了我们未来制革厂十分之一的资金。”

“你知道为什么作坊生意不好吗？就是因为你吝啬，大家都把皮货送到别处去。说不定今天的付出，就会给你带来收益。”

格兰特知道妻子说得不全对，但也不敢反驳。只能打开藏在木柜子的保险箱，不舍地抽出100美元。

“最好能添一条鱼。银鲑鱼就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格兰特夫人指的是还没有到产卵期的鲑鱼。

夫妻二人磨蹭的时候，亚瑟已经朝这里走来。

“他来了，赶快收拾一下，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

早餐是土豆汤配着熏猪肉。昨天晚上两兄妹已经接受现实，这会儿已经调整好心情。亚瑟看到他们安静乖巧的样子，又不禁有些心软。

欲言又止的格兰特还是把欢迎晚宴的事情讲给了亚瑟听。

“噢，你们真的，真的太好了。不过请允许我出一份力。要知道我们车队里的人都很能吃，很能喝。”

“那怎么好意思。我们能够负担的起，您放心吧。”

如果让客人出钱，那宴会就不用举办了。到时候若是谁不小心传出去，格兰特一家也没法在镇上待下去，而且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当初搬来之前他们已经尝过这种滋味。

宾夕法尼亚州的昂撒血统可不能当钱用，除非等到自己发达以后，那才能作为挤进上流社会的敲门砖。

“格兰特先生，我想跟您谈一笔生意怎么样？”格兰特没想到话题怎么突然转到生意上了，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说不定真如自己太太所说，他们能为自己带来好运，他在心里盘算起来。“我想去收购一批皮货，到时候全部交给你们处理。就按市价结算，您看怎么样？”

“啊，非常好。我是说非常棒的主意。你可以叫我杰西。”

“另外，奥斯卡已经十岁了。我希望他能跟着你学一些东西。这也是你希望的，对吧，奥斯卡？”

“是的，先生，我保证听话。”

“真是个好孩子。”夫人展现出慈爱的一面，温情地帮着兄妹分菜。格兰特兄弟俩却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吃醋。

他们没有继续在饭桌上谈生意的事情，那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用餐间隙，偶尔几句家长里短才会体现家庭聚餐的温暖。

等到餐桌上只剩下亚瑟和杰西两人时，亚瑟才开口询问。

“杰西，不知道你在圣路易是否有认识的人。我需要一个稳定的通信地址。”

他确实有认识的人在圣路易附近，就是他的大儿子。不过眼下对方已经跟随部队去了南方，需要很久才能收到儿子的来信。

不过，在部队开拔之前，大儿子尤利西斯倒是跟他交代过一些事情。比如，他想娶一个种植园主的女儿茱莉亚，她还是他西点军校同学的姐姐。

令人颇为担忧的情况是，邓肯先生不太满意两人的交往。

“如果你能在这里待上几天，相信会有好结果。”

“真是太感谢了。杰西，你是我行程中认识的人里面最友善的。”

他没有继续待下去。现在他必须回谷仓去写信，把兵器厂的事情向豪斯曼和威廉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