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泥巴罨剂

“伙计，我想你可能找错人了。”

“不，先生你可能误会我了。其实，我是一名牧师。对，巡回布道那种。天呐！肯塔基的每个种植园都需要我们，尤其是那群未开化的黑人...”

“好了！...我的神父，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白人见亚瑟油盐不进，他甚至亮出神父的身份，也无济于事。要知道，他在岸上可是借此招揽了不少白人和黑人。

“再见，固执先生。”

大概在傍晚，木筏飘过孟菲斯，没有做任何停留，那里的黄热病才爆发不久。

船主决定在海伦娜附近过夜，这也是船员们强烈要求的。除了岸上的小酒馆售卖的劣质威士忌以外，还有赌博沙龙、妓院、便宜的黑人女孩。

“格林先生，您不想去岸上放松一下吗？去见识一番南部的风情。”船主笑呵呵地走来，一副淫像。

“很抱歉，我的钱只够买几磅土豆而已。”

“是吗？可你却整天捧着一本外国书，不像是天天吃土豆的人。”

“你可以去问问昨天上来的两个绅士，兴许他们很乐意。”亚瑟不明白，水上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他在陆地上可不是这种体验。

“实话跟你说吧，”他凑近一点，“他俩...嗯，跟你一样不感兴趣。”

船主看不透这个年轻人，决定放弃说实话。

筏子上的人变少，也变得更冷清。

那两个新上来的白人几乎寸步不离那几桶蔗糖，而那个黑人更是被藏在木桶后面，就连白天也很少露面。

兴许是话痨晚期，船主又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本什么书？上面的英文我倒是认得几个。”

“词典，法语词典。”

“真是太了不起了，你会法语。这下可好了。你可以把那些从欧洲逃难出来的法兰西贵妇们，迷得神魂颠倒。”

亚瑟斜躺着身体，只是略瞟了船主一眼，对他的观点不置可否。

这下可激发出对方的好奇心了。

“你可以试着教教我，几个词语就好。比如，夫人，小姐，美丽...”

“要不我把买土豆的钱给借给你，说不定岸上某个姑娘会让你放松下来。”亚瑟实在没料到，这个人比长舌妇的话还多，而且不识趣。

“其实那都是开玩笑的。我这里有笔生意，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生意？亚瑟本能的想合上书，不过还是打算让他继续说点什么，他可不相信天上掉美元的好事。

船主看出亚瑟心动，接着又说：“知道南方种植园里哪种作物最多？”

“棉花？”

“当然。不过，我们要做的生意是橄榄油。”

听他这么说，亚瑟很想给他一巴掌。

“棉花地理虽然没有橄榄，但是我们可以变出来。只需要把船开到某个地方绕一圈，就能运回一船的橄榄油。至少五倍的利润！”他后面几个字咬的很重，不怕面前的小伙子不上钩。

船主在河上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他不信自己拿不下面前的年轻人。根据他自己的判断，亚瑟这样的打头，一定是某个庄园主的儿子，身家肯定不小。

因为亚瑟自始至终给他的印象就是对什么也不感兴趣，也没有不良嗜好，又对神父什么的那套不屑一顾，不是纨绔子弟是什么。

尤其是亚瑟整天没事，就拿着一本书当消遣，这会儿听说是在学法语，就更加确信无疑。

“继续说，我想知道这个五倍利润怎么来的。”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这个点我需要睡觉了。”

船主已经起身，慢慢朝自己的帐篷走去，不过他又丢下一句，“我在找一个有实力的合伙人。”

然而，他的打算注定落空，亚瑟根本就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何况孤身在外，有人拉自己入伙做什么劳什子生意，不是谋财害命就是坑蒙拐骗。

接下来的几天，亚瑟彻底把自己变成一个哑巴，直到克拉克家的小孩落水。

“乔治——，乔治——！”一阵惊呼打破枯燥的等待，筏子上的人都集中到左边来。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正挣扎在浑浊的河水中，已经呛了好几口水。

“噢，上帝！行行好吧。求您了，勒布朗先生——”孩子的母亲一下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恳请船主想想办法。

她清楚，自己和丈夫没有任何河上的经验。

“克拉克，把你的妻子看好。”紧接着，勒布朗开始大声宣布，“100美元，当场兑现，只要你能把孩子带回来。”

水手们更加积极起来，开始到处找工具。最后，一个改良的超长的套马杆派上了用场。

几个身强力壮的水手试了十几次，即使手已经酸得不行，仍旧无法套住那个孩子。

河面上看着平静，其实水下暗流涌动，叫乔治的孩子被暗流卷来卷去，很难命中。

这下，就连亚瑟也没有太大把握，哪知道水手们如此差劲。

当然了，现在下水救人无疑是找死，且不说过往的船只，水下的树桩和暗流足以让人丧命。

乔治能挺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克拉克在筏子上大喊：“坚持住孩子。你是卡罗林县最会游泳的鱼！”

男孩已经被水流裹挟到筏子后面，距离至少30码。

亚瑟迅速跑到筏子前面，接着助跑起来，像投标枪一样把木杆掷出去。

木杆后面的绳子拴在黑炭身上，确保有足够的速度拉回来。

“太棒了！”

“快抓牢！”

......

迷迷糊糊中，乔治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死死抱住木杆。

“驾——”

黑炭跑起来，绳子被绷紧，男孩的头始终露在水面上，直到被大伙抱上来。

男孩吐了几口水，昏迷过去。

克拉克先生把他放在腿上，拍了几次，又给他排出一部分水。

折腾半天，孩子总算有点意识了，不过他的额头变得滚烫，小脸红扑扑的。

孩子的症状劝退了大部分围观的人。

那场骇人的黄热病才过去不久，水手们可不想被一张裹尸布打发了。

克拉克夫妇更焦急了，而孩子的母亲绝不能再经受一番刺激。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知道一种治疗方法，就是不知道你们能否接受。”夫妻俩无声地哀求着，眼神别提有多可怜，亚瑟只好说出治疗方法，

“用泥罨剂，或许能退烧。...找几块破布就可以，最好很容易透气那种。”这是他从印第安人康纳那里学来的经验。

话音刚落，孩子的母亲已经扯下袖子，递过来。

“来个喘气的人。把那该死的沉淀物拿过来。”亚瑟头也没有回，但已经听见有人提桶过来。

那是勒布朗的一名雇员，主要负责做饭，桶里正是河水的沉淀物，其实就是稀泥。

布条裹上泥巴，然后贴在孩子的额头、脖颈，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