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豪斯曼·雷尔夫

“阁下,您再固执下去的话我会要求退票。并且到运输局去举报你危险行船。

我是一名正义的律师,大家好,我叫......这是我的名片.......”律师顶着他的棕色中分发型,叠着微笑对人们推销起自己。

一艘三百吨级别的小船,加上那位趾高气昂的事务长也才六七个工作人员。

面对甲板上几十号人的要求,他终于同意减速以保证安全。

有一个看起来机灵一些的水手,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怕染上病,那个老女人除了便宜还能有什么优点。”

“你就小点声吧,他不希望别人知道。”都是懂船长的人,加速的目的找到了。

不起眼的角落里,亚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且对他来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新鲜。

在转过一个大弯后,风向发生变化,开始有灰烬吹到客舱甲板,有的还带着火星,它让一位穿着考究的女人尖叫起来。

“夫人,请冷静一些。上船之前已经给你普及过规则,现在请您保持安静。您需要知道,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火车上,我们是怎么处理的。”

一名着装略显邋遢的船员过来解释,看来人的做派像是一个管事的。

“离我远点,你这个乡巴佬,我现在坐的是汽船。知道我的衣服多贵吗?就算花你一年的薪水也买不起。去把你们船长叫来,我需要对等谈话的权利。”

事务长兼船长在上面听见以后,把工作交给了另一个年纪较大的人,然后顺着几节木梯就下到了客舱。

“尊敬的女士,请问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一张老而油腻的脸,配上谄笑的样子,更加令人不适。刚才大声吵闹的夫人,放过了那个乡巴佬,指着船长说:“你应该能赔得起这件衣服,50美元,拿来吧。”

“夫人,您的衣服是金子做的吗,需要50美元?而且它看上去是一件旧衣服。”

“这是我丈夫昨天才给我订做好的,他可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好说话的人也不敢娶她。

不管她的话语如何难听,确实是轮船方的责任。

而且刚才那个小眼睛律师已经在夫人耳边说了两句什么话。

看来是准备下场做生意,律师都是充满正义的,不然国会议员中比例最高的职业也不会是律师。

脚下的船是船长刚买的二手货,他当然没舍得买保险,那是他准备挣钱以后才会考虑的问题。

可现在意外出现了,于是他把目标盯上了另一个好欺负的人。

很明显,趾高气昂的女士把船长震慑住了。

“豪斯曼,豪斯曼·雷尔夫,你赶紧滚过来。看你对这位美丽的夫人做了什么。”

才把木炭退出来一些的豪斯曼带着满脸灰跑蹬蹬地下来,差点摔个狗吃屎。

“尊敬的事务长,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使用尊称也是船长的癖好之一,特别是在行船的时候、有外人和客人的时候。

“我让你给锅炉加柴,可没让你把别人衣服烧了。现在这位夫人要求你赔偿她的衣服。一共是40美元,你直接给她吧。提醒你一句,刚才她已经给自己雇了一个律师,就是旁边的小个子。”

豪斯曼因为一场事故破产以后,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出阴阴影。

结果是,他变得瞻前顾后甚至胆小。

他一心着从头再来,等攒够资本再去东部拼一把,没成想厄运依旧缠上他。

现在可不流行什么雇佣合同,何况豪斯曼与船长的关系也不是雇佣关系。

他一分钱都没有给过豪斯曼,只是给了他一点希望而已。

很多行业都有类似的规则或者说潜规则。

比起南方的奴隶主,船长是仁慈的主,范德比尔特经常这么说。

毕竟,奴隶主使用暴力来确保黑人们每天从睁眼开始干活,直到他们闭眼。

不仅他们的身体不属于自己,而且生下的孩子也是主人的财产,甚至连性生活都不属于自己。

名叫豪斯曼的人,正攥紧着手里满是黑灰和烫洞的帽子。

脚上裹着一双名为‘鞋子’的东西,凸出的脏兮兮的黑布使它更像一双厚厚的袜子。

沉默了一会儿,豪斯曼抬起头把目光投向了船长,渴望对方能帮帮自己。

“事务长......”

“女士,请问你的衣服价值50美元有证明吗?而且谁能保证它是新的。”看着失魂落魄的豪斯曼投来的眼神,船长似乎良心发现。

“匹兹堡的裁缝可以保证,我也可以。”

“你可不能给自己作证,除非裁缝能来现场为你作证。”

“我......你都把船开出这么远,还怎么找他,除非你把船驶回匹兹堡。不过,你可以写信给运河委员会,我丈夫可以帮你作答。”

还没等到船长发话,其他看够热闹的乘客早就不耐烦了,他们才不愿意为了某人的官司逆流回去。

除了个别人要求女人别计较以外,大部分人都觉得应该让豪斯曼赔钱。

柿子还是挑软的捏比较合适,看人下菜碟的习惯白皮可比我们更利索。

当初美利坚就是通过恫吓,威逼清政府签下《望厦条约》。

它自己几乎只是费了一些口水而已,跟在英法后面捡便宜。

天选之地,天选之国并非浪得虚名,在它内忧外患之下还能外出觅食,不得不让人羡慕它的运气。

“这样吧,我们取一个折中的价格,25美元怎么样?我也有一些失职,不该相信他的能力。因此,我私人愿意出5美元补偿您,剩下的就需要你们自己协商。”船长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说完,船长用两根手指夹出一英镑纸币,放在了那位夫人的手里,还趁机摸了一把。

那可是他至少半个月的嫖资。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豪斯曼身旁,冲他耳语道:

“豪斯曼,现在我们已经毫无瓜葛。当初从运河里把你捞上来,已经是看在上帝的份上。现在也请你看在上帝的份上把她打发掉。”

“船长阁下,我还会修理蒸汽机,会算账,还会......”

“行了,你要真的会就去把那位女士的衣服赔偿了。”

豪斯曼即便有那些技能,船长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况且真如他所说,船长不仅要赔钱,还需要给他开一份合适的工资。

若他是撒谎胡说,船长岂不是亏大发了。

感到绝望的豪斯曼,自然听不见船长的心声,只是伫立在那一动不动,像块朽木一样,任凭风吹。

只见那位夫人把钱收到了包里,然后走向他,离着三英尺外站定。

她已经接受船长的建议,否则这场意外就没法收场,说不定最后得利的是给他出谋划策的律师。

律师,是仅次于豺狼一般的投机商和秃鹫一样的存在。

女人嘴里的50美元其实是编的,那件上衣,顶多十几美元,不过在这艘船上已经算得上华服。

先声夺人她玩得很好,把周围人都吓到了,尤其是那些家资微薄甚至没有的人。

“你叫豪斯曼是吗?要不我们签个契约,你只要去我们家劳动一年,就算两清。”

看样子她已经接受了25美元的报价。

当下,豪斯曼就把头抬起来,嘶哑的吼道:“我不会做你的奴隶,你想都别想,哪怕我死了。”

“上帝保佑!”一名看上去年老体弱的乘客被吓得不轻,赶紧搬出上帝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