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雷尔夫兄弟

可还有一栋更好的住所离这里大约有十英里远。

那栋房子正在被估价,准备卖给一个喜欢从北边来度假的商人。

住在种植园中的好处自然有很多,比如随时监督奴隶或者监工的工作、预防突发事件、防止奴隶们勾结在一起而偷盗等等。

不体面的地方在于离得太近,大种植园的人会觉得他们身上有奴隶的气息、习性。

城里居住的达官贵人也不喜欢那些经常同奴隶一起住在农场的白人,特别是那种小农场。

山顶居所后面三英里的地方以后一块很缓的空地,那里有未开发的土地,上面的灌木、树丛甚密。

豪斯曼的父亲就葬在林地边上。

阳光穿过树枝洒落在大理石材质的方尖碑上很耀眼,容易刺伤眼睛使人流泪。

亚瑟就站在不远处注视着。

豪斯曼的母亲也没有跟过来,他独自扶着墓碑在那里抽泣。

过了好一会儿。

豪斯曼把墓碑前的花圈整理了一遍,起身拍了几下右腿膝盖的位置,掸去泥土。

这时,她母亲才走过来,扶在他的肩膀细声说着什么。

月亮出来接班的时候,豪斯曼的哥哥才垂头丧气地从外面回来。

丧气地把马缰地扔给奴工之后,沉重的脚步声才在灰色木质台阶上响起。

“上帝保佑。贝利,你终于赶回来了。”

“行了,妈妈,快坐下吃饭吧。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说起贝利,他的面庞比豪斯曼离家以前消瘦了许多。

胡子也参差不齐,一副很久没有打理的邋遢样子。

贝利脸上颧骨凸起很明显,青色的眼白上爬满了红血丝,似乎失眠症一直在纠缠他。

他胸前敞开的棉衬衫上沾着一些暗红的东西,与露出的黑色胸毛形成强烈对比。

豪斯曼有许多疑问,不过他还是热情地先把亚瑟三人介绍给自己哥哥贝利。

很显然在他的嘴中,两个孩子已经成了亚瑟的‘亲人’。

虽然他的心里也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想成为他们的哥哥。

可是雅各布的选择,难免让豪斯曼感觉有一点酸溜溜的味道流过。

母亲白天和家里的奴工们一起干活,早早地就上楼去休息。

亚瑟也让两个孩子赶紧去睡觉,最后餐厅中就剩下他们三个。

“我们还有个妹妹,他去我们叔叔家了。再有几天应该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会举办一次活动。”

“今年已经轮到我们家?”

“是的,豪斯曼。我正为这事头疼。今天的钱又没有借来,真怕妈妈熬不住。她还想重操旧业把她的织布机和缝纫机重新组装起来。”

“这儿又不是纽约,缝补没有前途。”

兄弟俩吐槽一阵家里的情况后,又都陷入沉默。

贝利在心里有疙瘩,他觉得要不是豪斯曼欠债太多,他们在北卡罗莱纳的纺织生意说不定已经做起来。

那样他们一家人就不用来回折腾,父亲也就不会操劳过度而死。

作为弟弟,豪斯曼觉得哥哥没有把父亲、母亲照顾好。作为长子,他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静坐的兄弟俩都沉默着,把心里的埋怨藏在心里。

“嘿,贝利,镇子附近有工厂吗?就是钢铁厂。”

他先发话。毕竟来了大半个月周围的情况他更熟悉。虽然他们小时候生活在这里,但一切都在改变不是?

“有两个织布厂,在运河下游,就是你们乘坐汽船的那条河。以前有个矿厂在附近,后来并夕法尼亚的商人们把廉价的粗铁运来以后,它就解散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豪斯曼,忍了半分钟继续说,“搬来以前我们在那里也有一个纺织厂。”

“后来呢?”

亚瑟很合时宜的接着问,他迫切地想要了解更多信息。

在通信如此不发达的时期,任何商业消息都可能隐藏着机会。

不单单因为机会从指尖流过,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与世隔绝。

“豪斯曼应该清楚。他的烂账是父亲帮他还清的,工厂早就抵给别人了。”

“什么?不是因为北方工资更高,那些人跑了吗?”

“父亲怕你自责,骗你的。”

听完哥哥的话,他双肘垫在桌子上,两个手掌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脸,然后抓紧自己头发,指节捏得比他的皮肤更白。

贝利离开座位,转到豪斯曼身后,用那双有力的糙手,认真地在豪斯曼肩膀上拍打了几次。

“行了。既然是父亲做的决定我也表示支持。虽然我讨厌你,不过谁让我们是兄弟呢,不是吗?”

情绪稳定一会儿后,察觉还有第三人在场,豪斯曼挣脱哥哥的手,转向亚瑟道:“专利什么时候能申请下来,我都等不及了。”

“什么专利?”

亚瑟觉得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就把专利的事情向贝利叙述,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当然略过不提。

“豪斯曼,你已经背着家里成了‘工程师’?他从小就喜欢搬弄机器,家里的织布机坏了都是他修好的,一定可以胜任机器方面的任何工作。”

“从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个好手。”看着豪斯曼投来的目光亚瑟也跟着夸起来。只是他曾经在船上的悲惨遭遇并没有被说出来。

“呃......亚瑟,我有个问题。你拿到钱以后能不能投资我们庄园?”

“贝利......”豪斯曼想打断他。

“当然......没有问题。只是种植方面我不太会,而且我没有管理过他们的经验......就是那些黑人。”

“那些工作我都可以胜任。该死的!都是那些棉花种植园的错。他们把奴隶都带到更远的西部去了。

昨天我去市场打听的时候,一个健康的20岁男奴已经涨到800美元。都说经济危机以后商品价格会下跌,依我看奴隶价格就是反例。”

他说到这里,四处找着东西,然后很快地从简陋的书房拿来了纸和笔。

“我已经核算过,一个强壮的奴隶一年可以带来接近80美元的收益,而他们一年的开销无非是吃饭、穿衣、住宿以及偶尔的赏赐,加起来也不会超过30美元。

所以正常算下来,如果我们有10个黑奴,年利润可以有500美元。而且还没有算他们本身可能的增值......”

看到自己哥哥貌似精通种植园的样子,以及他把黑人当成商品开始计算,豪斯曼出言打断:

“贝利,你知道一个纽约妇女单凭自己在家织布能收入多少?”

“我怎么知道。”

亚瑟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一年可以收入300美元,而且是纯利润。”

“豪斯曼,你从哪知道的这个数据?”

“画家佩恩还记得吧?呃.....我们在一起无聊的时候他对我说的。当初租画廊的钱就是他老婆出资。据说她从洛厄尔工厂学到了很多秘密技术。”

洛厄尔的大名在东部很响亮,即便南方的种植园里也有他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