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缠斗

“还能动吗,赶紧回来!”

李维现在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那头狰狞恐怖的巨大跛行者确实不是什么只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

它是相当聪明的猎手。

尽管十六磅火炮只是他们仓促之间想到的粗糙应对,但跛行者还是谨慎地选择了从正面绕开,躲藏在众人身后的森林阴影里耐心地等待,直到他们放松警惕。

这门火炮的炮身异常笨重,临时需要调转一百八十度导致李维根本来不及瞄准,炮弹翻滚擦过跛行者的巨大的腕足飞出去老远,无数藤与蔓枝干被砸得粉碎。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迪斯马被跛行者那长满锯齿状骨刺的触手抽飞。

不过李维甚至连一刻都来不及为迪斯马哀悼。

跛行者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就是他,或者说他身旁的加农炮。这种在李维看来原始又古老的火炮装弹异常麻烦,就算是再熟练的炮手,每次装填再发射也都需要至少两三分钟,眼下轰过一炮后简直和废铁无异。

李维狼狈的朝后扑倒,紧接着就看到炮车就被掀翻在地,木制的支架瞬间被碾成齑粉,跛行者裹挟着草木与浆土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虬结雄壮的身躯就好像在山间肆意漫延的泥石流。

帕拉塞尔苏斯在慌乱之中掏出昏迷药剂朝跛行者扔了过去,但由于天色昏暗再加上格外紧张,所以并没能砸到它的脑袋。

绿色的瓶子在半空划过一道不甚精准的弧线后碎在了跛行者的背脊上,这一举动反倒引起了跛行者的注意。

泛着猩红微光的密集眼睛一只一只地缓缓朝她望过来时,帕拉塞尔苏斯的心脏几乎都快要停跳了。

跛行者嘶吼着朝她撞了过来,恐怖邪祟细密森冷的利齿以及黏腻瘆人的腕足在她眼前飞速地放大。

尽管帕拉塞尔苏斯已经在心底已经重复嘶吼了无数遍快跑,但双脚却仍然被死死地钉在了原地。恐惧如同浪潮般将她淹没,根本没办法挪动一步。

要死了么,帕拉塞尔苏斯的大脑一片茫然,就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看来这下是真的毕不了业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后帕拉塞尔苏斯就听到了耳畔边响起猛烈的撞击声。

想像之中的痛苦与死亡并未降临,她诧异地睁开眼睛,发现黑发的贵族少年正举着巨大的方型盾牌挡在她的身前,弯着腰的身形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张被拉满的、随时会绷断的弓。

盾牌底部被深深地插进泥土里,李维站在方盾后面竭尽全力地抵着。他脸色涨得通红,手臂和脖子上全是暴起的青筋,像极了夏天暴雨过后泥土里四处游移的蚯蚓。

“还有药水吗?”李维微微侧过头询问帕拉,原本英气俊秀的脸庞也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表情看起来异常狰狞。

“有......有的,还有!”帕拉塞尔苏斯立刻手忙脚乱地翻找起自己的背包,同时也在疯狂地懊恼自己平时为什么没有做好收纳。

“这次你得丢准一点了。”

雷纳德也咬着牙补充了一句。

此时雷纳德同样横举着长剑拦在跛行者的身前,他正被眼前这庞大妖异的不洁之物那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压得半跪在地上。

跛行者很显然理解了他们的意图,原本对着帕拉下砸的攻击立刻改变了方向,挥舞着其他两根如同的横梁般粗壮腕足朝着李维等人扫了过去,锋锐的骨刺甚至在空气里发出爆裂的嘶鸣。

雷纳德收剑翻滚,几乎是擦着头皮躲过了这一凌厉的横扫。

但李维举着那枚巨大的方型盾牌就没有那么灵活了,隔着盾牌被抽了个结实,整个人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栽进了远处的灌木丛里。

还好先祖的家印戒指再次发挥了功效,尽管李维疼得仿佛筋骨寸断,但勉强还算是性命无忧。

等他挣扎着再爬起来,抬起头就看到雷纳德已经和跛行者缠斗在了一起。

当然说是缠斗似乎又有一点托大,准确地来说是雷纳德正在被单方面的殴打蹂虐。

十字军骑士原本接近两米的魁梧体型在这头三五米高的巨大凶兽面前根本不够看,双手剑刺在对方身上简直就像是在挠痒。

跛行者随意撕扯摔打着雷纳德,如同拨弄新买的玩具,多亏雷纳德吃饭用的全身板甲做工精良扎实,所以他暂时还没被打死。

看着雷纳德被跛行者用触手缠绕着举到半空时,李维脑海里突然不自觉地想起了EVA某个的经典场景,暴走的初号机单手捏着渚薰的画面和眼下如出一辙。

他总感觉下一秒四周就会响起雄浑高亢的欢乐颂,然后雷纳德像个铝制易拉罐一样被扑哧一声捏碎,汽水飞溅。

李维赶紧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现在情况急转直下,可不是回忆新世纪福音战士的时候,他的中世纪福音战士都快要被打死了!

得赶紧想其他办法干掉那家伙。

李维苦思冥想之际,忽然听到身后的林子里传来了几声剧烈的枪响,他回头一看,发现迪斯马居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手里握着的枪管烧得滚烫,一缕若隐若现的青烟正从枪口飘散开来。

我*,什么医学奇迹!

李维是看着迪斯马被跛行者狠狠抽飞的,普通人毫无防备地挨这么一下就算不死也早该烂在地里扣都扣不出来了,但现在这家伙非但活着,甚至还有力气试图反击?

很不对劲。

李维立即就联想到了自己手里的家印戒指,他猜测迪斯马肯定也有某种用来保命的圣遗物。

很快,迪斯马接下来的举动验证了李维的猜想。

子弹射空后,迪斯马毫不犹豫地掏出匕首就朝着跛行者冲了过去,动作迅捷地完全不似人类,趁着跛行者被那个傻大个的十字军骑士牵扯着注意力的短暂间隙,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攀跳到了这凶猛怪物的背上,然后近乎疯狂地将匕首刺入对方的后颈。

但愿这恶心的畜生也有脊骨,迪斯马心想。

内衬口袋里的吊坠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般贴在他的胸口,染血后的围巾显得异常艳丽,遮掩在这片猩红之下的男人眼神凌厉又凶狠。

他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