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车上的乘客们才犹如还魂了一般,胆小的阿姨们开始流眼泪却忍住不哭出声来。年轻人们神色慌张不知所措,焦虑、恐惧无数的情绪压抑着,喉咙里压抑哽咽,眼眶里蓄着眼泪。
那个被周尾叫作‘阿柳’的同伙,抢过一个卖菜阿姨的菜篮子,一个个过去搜身,把手机什么的通讯工具全部一股脑丢进篮子里,而原先篮子里的蔬菜则倒在地上,跟大叔的血液混在一起。怎么说呢,这架势简直像军训时的教官。噢,原来我们是参加过军训的嘛,我们经过军训应该能打到匪徒了吧。然而我和胡为两个,一个坐在台阶上惨被搜身,虽然什么也没被搜出去,没有手机,没有钱。另一个,毕恭毕敬的双手将手上戴的智能手表交了上去,还有兜里的二十块钱,怂成这样他怎么不把裤衩子也交上去?
在被搜身的时候,阿柳也对车上的女青年动手动脚,谁也不敢大声呵斥。见过了那些恐怖分子的手段,车上的乘客们都忌惮有加。
胡为扭过脸去,尽力不去听耳边宋诗雨的尖叫。
“你干什么!放手!”突然,之前在车上和宋诗雨聊的火热的那个男生暴起,飞身将阿柳扑倒在地,掐住他的脖子。车另一头的同伙反应过来,急忙扔下手里的菜篮子,掏出匕首就要刺那个男生。
“大家快帮我,制服了他们,我们就有救了!“那个男生大声喊。其中颇有几个青年跃跃欲试,但看到周尾转过来的枪口,心中的火焰又暗淡下去。
“愣着干嘛,快帮帮我!”他继续喊着,阿柳的同伙此时已经跃到了他身边,不断用匕首刺入他的身体,鲜血绽放开来,淋满周围一整片的车厢。
“他妈的,叫你逞英雄。多管闲事就死。”阿柳的同伙愤愤地咒骂着,连刺十几下,终于他不动弹了,“阿柳,你怎么干活的?!被一个小屁孩扑倒。”
阿柳蹬开男生的尸体,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大地喘了口气,也不辩解什么,紧接着大声咳嗽。
宋诗雨面色惨白,看到满地的鲜血和鲜血中的尸体,呆傻地说不出话来,阿柳的大声咳嗽好像提醒她一般,她也似乎感到一只无形的手掐着她的脖子,比之阿柳更胜,紧接着那只手松了,她愣了片刻,放声大哭。
周尾除了在男生求援的时候,拿枪威慑众人外,并没有再做什么。阿柳的同伙和阿柳清点完车上乘客的手机和通讯设备后,一股脑扔出了窗外。两具尸体横在过道上。我被押回了座位。胡为在座椅上战栗。宋诗雨在小声抽泣。而他呢,我在找他的身影,我找到他,他正垂着头,他的表情神态一如经年来我所有对他的印象,模糊。
天色暗淡下去,当最后一点夕阳橙红色的光芒消失在山的尽头,我就知道,今天的遭遇还不止这样。
入夜,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车前方闪着的一点车灯。我记着窗外的景物,想找个参照,辨认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如果有机会逃离的话,我又该如何返回。可是前方只是荒原,荒原的尽头是数不尽的群山。杂草、乱石,肉眼可见却没有哪怕一棵树。荒芜而贫瘠。
我想此时此刻在往常,我应该已经吃上晚饭,在房间里看小说、写作业。我要是早个十分钟或是晚个十分钟到公交站多好,这样就不会遇到那个晦气的公交车,不会遇到一群通缉犯。可是没有,我按时掐着点到,上了这辆车。我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我靠!”周尾突然大叫一声,紧接着公交车忽然开始左右摇摆,车轮被一块尖石头嵌进去了!
本就是以最快速度前进的我们,再加上破旧的公交车已经经历过一次大漂移后,这辆公交车失灵了!周尾疯狂地左右摆动着方向盘,暴躁的几乎是在跺刹车,可是却没起到一点作用,偏移道路的前方是一片更加星罗棋布的乱石。我们完了!车毁人亡就是我们一车人的结局,我十八岁的人生就定格在这了吗?
公交车不断地撞上或碾过或大或小的乱石,车身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残破、摇晃,同时速度也随着撞击的次数减慢,但疯狂不减,车快要翻了!周尾已经起了跳车的准备,他不顾失灵的车辆,飞快地打开了车门,纵身一跃跳到了车外。
他的两个同伙见状也起了心思,不过太迟了。公交车在乱石中,正中一块巨大的黑金色‘石头’。准确来说,它似乎更像一块碑,它的颜色很古怪不说,形状居然是长方形的。不过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只可能有石头,哪来的碑呢?所以它应该只能是一块石头。车直直地撞了上去,强烈的推力狠狠地把我摁向前排的座椅,这是我昏迷前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