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认为,豢龙遗册的记载不可能有错,因为模棱两可的东西,前人不会往上记。
他满心以为站在霜丘土堆上自报家门,说明来意,这块土堆总该有些异样反应吧,结果霜丘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陆晨就往上走了几步,站在白花花土丘的顶端,四下一望,还真有点坟的感觉,临到近前看,这土丘面积不小,按目测估算,大约有二百多个平方,土包隆起的高度有七八米,平波湖还有水的时候,水中的中心洲也得百十个平方,露着两三米的土包。
花帘月一上岸就绕着土丘溜达了一圈,看看土丘上有没有异常情况,转完一圈回来,对大家说:你们发现没,这上面一棵草都没有。
花帘月被能致幻的草吓怕了,她原本以为这种东西只能在烟瘴之地才有,没想到中原腹地也会有这种草,刚才的记忆虽然模糊,但能清晰记得,和陆晨反目拔刀,这是花帘月所不想看到的,她现在对陆晨很热。
经过花帘月提醒,大家意识到,果真如此,白花花的土丘上,一棵草也没有。
秋飞白则在旁边伏地观察,于土丘上爬行数步,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不但没有草啊,这上面连个蚂蚁洞都没有,别的小虫就更不可能有了。
陆晨也蹲在地上看了好一会,没发现虫蚁,又绕到霜丘的另一侧,蹲地观察许久,也没发现虫蚁,郝瘸子随口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水蚁不侵的地界?
陆晨道:你们忽悠人的风水之学上有这词是吧?
郝瘸子笑笑说:都是那么说,现实中上哪去找真正水蚁不侵的地方,可别小看蚂蚁,无论走到哪,只要立地细心观察,总能找到几只,真没有蚂蚁的地方,你还别说,我长这么大没见过。
几个人在霜丘上来回溜达,因为鞋上很湿,每走一步,都会在白花花的盐碱上留下脚印,不一会功夫,踩得白花花的地面面目全非,与平常土壤无异。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在霜丘上这看看,那瞅瞅,几乎把每块土坷垃都扫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样。
这时郝瘸子开腔对陆晨说道:我说老弟,咱们这次来亏了,赔上汽油过路费不说,大家都很忙,时间耽误不起,我感觉咱们被你师祖骗傻了,也许霜丘候是个外号,以前在这平波湖中心洲上住过,仅此而已吧,现在去哪找这人?我看是没影的事,咱们还是先去找鱼骨墟要紧。
陆晨道:郝哥,这里你年龄最大,可每次遇见事情都是你先打退堂鼓。
郝瘸子正色说:我可不是打退堂鼓,我是不想在没谱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啊,寸金难买寸光阴,我都四十岁了,还能再暗三门混几年?不得抓紧时间啊?
郝瘸子一番话说得鸡汤满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某某产品的销售讲师之类。
陆晨没有听他讲完,自去橡皮筏上拿铁锹,准备挖一挖土丘看看里面是什么。
郝瘸子一看要干活,对大家说:眼看就傍晌午了,中午饭得有人做,咱们这样,有干活的有去做饭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难为了什么也不能难为自己的肚子,你们先干着,我去给你们整点饭,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在出租屋的时候,郝瘸子为人最懒,吃了饭连往厨房收拾碗筷都不动一动,把鞋一脱,臭袜子散发着淡淡的咸鱼味脚臭,斜依在沙发上,要嘛喝着茶,要嘛吃着水果,眼睛绝不会从电视上移开,一边看,还一边肆无忌惮的笑。
秋飞白是个老实孩子,忙里忙外,不但做饭,洗碗,还得给郝瘸子洗脏衣服,好歹郝瘸子还要点脸,臭袜子和内衣不让秋飞白洗。
平时一见干活,比如卫生大扫除,他就得肚子疼,不是下楼买药,就是藏卫生间里不出来,陆晨准备开挖土丘,郝瘸子一见脏累活来了,就赶紧找借口逃走。
除了花帘月,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也懒得跟他生气。二傻子都嘟囔道:又……偷懒!
郝瘸子见大家都不理他,就自己上了船,用支铁锹划着橡皮艇,回到对岸,他嗜食狗肉,昨天吃的那顿狗肉让他念念不忘,刚才借着回县城买东西的机会,他又杀进了狗肉馆,店老板正好卤了一只老狗,被他买去一半,为了不让陆晨等人看出是什么肉,还让老板把大骨头都给拆了。
郝瘸子顺便买了一大袋子白萱萱的热馒头,说去做饭,完全是托词,现成馒头和狗肉,足够大家一顿吃的。他把橡皮艇停在岸边,挽橡皮艇的缆绳在手中,拴在铁锹上,就拿着铁锹登岸,因为没有二傻子那两把刷子,噗通掉进了水里,湿到了小腿。
郝瘸子看着湿淋淋裤腿骂道:TND,真倒霉。
他顺手把铁锹插在水边泥里,免得船飘走。
无奈之下,蹚水上岸,上岸之后,郝瘸子被春风一吹,感觉小腿有些凉,毕竟是暮春之际,春光虽然暖暖的,可还不能比夏天,他的秋裤还没脱呢,湿了裤子的确有些凉。
郝瘸子自言自语说:光棍单身汉,湿了衣服受冻也没人心疼,哪像你们都是一对一对的,都不嫌害臊,你看看花帘月看陆晨那眼神,每次眼睛都亮闪闪的,好像看堆黄金似的,本来是个冰美人,这下行了,一点都不好看了,切!你看看秋飞白趴在地上的样,你用的着撅那么高吗?真有意思。没人疼,我自己疼自己。
郝瘸子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行李中开了瓶白酒,自语道:你们干吧,我先吃点狗肉,喝口谷粮烧挡挡寒。
尽管湿了裤子,稍微有些凉意,但这个季节绝不会感觉到冷,郝瘸子就是给自己的好吃懒做找借口。
他坐在车边,用黄纸包着一根狗腿,吧唧一口肉,滋溜一口酒,那个舒坦劲儿就甭提了。
湖心洲上,陆晨对大家说:咱们动手吧。
花帘月几乎是第一次拿铁锹,两只手往哪攥都不知道,端着铁锹颤颤巍巍,别说是干活,就是端平也难,陆晨看了道:你们城里人,打小就没干过农活,一看你这架势就不对,你还是算了吧。
秋飞白倒是干过农活,拿起铁锹一招一式,中规中矩,她先在水边挖了一铁锹,挖出来一看,土色平平无奇。
陆晨也在脚下挖了一锹,出来的土也平常无奇。
二傻子一脚跺在铁锹上,铁锹深入土中一尺,挖出一锹看时,上半部分是松土,下半部分有点泥,也看不出异样来。
陆晨心里有些慌张,难不成师祖在豢龙遗册里的夹注真的不可信?这一趟白来了?
此时,大家都站在土丘的边上,陆晨还不死心,抬头看了看土丘的顶部,说:要不上顶上试试?
二傻子瓮声瓮气应道:我来!
他大模大样走到土丘的顶部,把铁锹一脚跺入土中,只见铁锹边缘,噗嗤一声,渗出了鲜红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