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得来皆不易，不愿松开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齐渊所带的千人队，如果按蓝星现代的标准看，无疑是绝对的兵匪。

国有都城，大夫领有土堡，乡士有集寨。

但乡遂里的遂野之氓，井田中的各井独户又有什么？

有几近饿死的赤贫褒人！

或许是因为齐渊本就傲上而悯下，在几次交代后，康御正大致也摸清了他这个将军偏好，

又或许是，最初募来的褒人，都是曾经的最赤贫的那一批。

隐卒，也是曾经身份最卑微那一批。

总归，

离了褒国都一路往东这五天，

康御正的骑队，渐渐扩至了百人，而死在他们手上的褒国乡贵、乡士，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了。

齐渊这支兵匪制成的篦子，第一篦，梳掉的竟全是趴在褒国身上吸血的虱子。

怎么说呢，

短期上，瓦解了褒国底层的组织结构，直接使得这一道的褒国乡中，一旬内拉不起乡人充王师。

长期上，草了，

往后褒国那些存活的乡贵，会对他们手下的奴臣更好，会对赤贫褒人们的待遇更好些。

而这，只是因为齐渊他们来过！

齐渊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康御正他们一行人，切格瓦拉式的行动了。

无语，却又，默许！

他知道，这百来号褒人，最终能真正训练成骑兵的，能有二十都谢天谢地了。

但总归这些褒人现在割草喂马都变得利索起来。

往后就是选不上骑兵，作为养马喂马的辅兵都行，再不济，种庄稼也都是好手。

“将军！王女！”

千人的队伍在既定的道路上走着，

道左，姬穸坐在角龙背上，齐渊站于地上，自角龙背上悬挂的边框中取出馒头，塞给身前新加入的褒人，温和道：

“馒头别留着，分吃了便是，往后还有，此刻不多给你等，是怕你等饿久了，一次吃太多，伤到了脾胃，

“待养几天你身子恢复了，粮食总是够吃的。

“不信你们问那些来得早的，看我有不给吃的没？”

“将军还给我们肉吃呢！”

齐渊注意到发声的是最早被收编的狗三，朝其笑了笑，

又拍了拍身前褒人的肩膀，

“拜了王女，带着你婆姨和孩子，喏，跟着那位王女的女侍夷雁，她会把你婆姨带到合适的队伍，

“你跟着认认队伍，

“往后你们骑长准允你等离队了，你就可去找你婆姨了。

“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也没什么主奴之分，总之当兵就有粮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

齐渊轻推了一下身前的褒人，示意其领着婆姨去找夷雁。又拿起馒头，递给第二个褒人，说着差不多的话。

如今他队伍才千人，新人进来，总是要见见的。

所谓恩威并施，

康御正他们带人收编的方式，更多的是一种施威，齐渊现在给馒头，念叨着，就是回补，施恩了。

齐渊不指望一番话就能让这些赤贫的褒人收心，

可往后日子还长，今日施小恩，明日给小惠，

施着，给着，

这些曾经的赤贫褒人，

吃他的，喝他的，离队睡的时候，枕边婆姨还吹他齐渊的。

就不信，这些人还能，不归他齐渊的心？

不过，今日收的这十三个褒人倒是都很木讷，

没像前些天，狗三排在后几个，看明白了齐渊所为后，效忠话和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大吐特吐。

这新加入的，刚才跪地上拜谢都放不出个屁来。

也就被夷雁领走后，离得远了，才敢和其婆姨念一两句‘将军当真是和善，还头一次有贵人这般待我等。’

“不过木讷好啊，老实人，只要对他好，便也都归心了。

“不像那狗三！”

“狗三怎么了？”端坐在角龙背上的姬穸松了松肩膀，方才端着架子久了，有一些累了，且骑坐在角龙上，也没那么舒服。

齐渊伸出手，扶着姬穸，使其踩着龙蹬，下了龙背，调侃道：

“那狗三是个人才！”

姬穸瞥了眼走远的骑队，抿了抿嘴：“我们沿路收拢这些褒人，当真无事吗？”

齐渊拽起了角龙缰绳，

“与其担心那个，还不如你牵着角龙，让我坐上一会儿。”

说着，他把缰绳往姬穸手上一递。

姬穸撇了撇嘴：“你竟意欲使让周王女为你牵马！”

“嘿嘿，”齐渊笑着爬上了角龙背：“不是王女，我还不坐呢，更何况，这可是龙。”

“幼稚！”姬穸噘着嘴，摸了摸角龙头，牵着缰绳往前。

旁人面前有礼端庄，在自己面前却越来越幼稚随便。

当真是，讨厌，又不讨厌！

齐渊高坐于角龙背上，角龙背宽，除了脖子处，并不能像骑马一样岔开坐，

于是蹲坐在龙背上，

不是很舒服，满足的就不再是躯体，而只是单纯王女牵缰的舒坦。

而至于姬穸先前的问，

褒国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不过是这一行沿路的乡贵、乡士被弄死，又是农时，褒国无力，也短时间组织不起可截留下齐渊等人的王师。

再加上齐渊只要了人，而没有大肆的去劫粮，没引起过多的动乱。

又有夫人褒鹭在褒国都的斡旋，

这战场上褒国得不到的，了不起也就是在谈判桌上。

道一句，得加钱！

而且褒鹭那边还传来了消息，已有虢国军队被褒侯劝返，但据说有支三百人的虢国骑队，绕着褒国都，往这边赶来了。

总之，也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齐渊已有安排。

所以说沿路的乡贵，杀了也就杀了，就是有些难为他远在褒国都的夫人。

罪过啊！

齐渊叹了一句，自龙背上跳了下来，快走了两步，牵握住了姬穸的手。

还挠了挠姬穸的手心。

夫人是夫人，老婆是老婆，往后说不定还有红颜，还有知己。

齐渊觉得趁现在，锻炼一下承受能力，挺好。

他就是这般愿意承受罪过，且快活。

感受着手心的异动，姬穸瞪了一眼齐渊。

齐渊便犯贱地又挠了挠姬穸的手心。

姬穸又瞪了齐渊一眼，却发现齐渊还在笑着，就想明白了。

齐渊就是在逗她玩，她越气，他越乐。

遂一怒之下，也用小指挠了挠齐渊的手心。

齐渊暴乐，又挠了回去。

姬穸暴怒，且越想越气，遂一把拉过齐渊的手，低头咬了上去。

“嘶——

“你松开——

“这都快到褒国与庸国边界，商家有人在那里正等着我们，若是看到你这样，还不大失所望。

“嘶——

“额……华仓，你，有何事啊？”

姬穸匆忙松开了嘴，抬头的瞬间也整理完了自己的衣衫，

可抬头一看，却又愤怒了起来，身前哪有华仓，只有齐渊似笑非笑的脸。

“你——”

姬穸气急，想再拽，却拉不动了，遂看着还牵握着她的手，道：“你，松开”

齐渊只是笑道：

“你与这千人，得来皆不易，

“我啊，都不想松开。”

“哼！”

姬穸将脸扭开，却也再不提手了。

任着齐渊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