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罚二十大板

此一言出,顿时便砸下千重浪。

连一直低着头当隐形人的江执都抬起眼,目光掠过林晚清,又看向明嫣,似乎略有意外。

明家女竟然真有这样的本事,能让林晚清为明家出堂作证。

但他仍旧不曾说话,傅安往下扫了一眼,颔首道。

“林小姐请说。”

“当日戌时左右,我赴傅府小姐的邀约,从林府离开往傅府去,经过凉亭的时候,恰好碰见明相从凉亭离开回府,那时凉亭内还没有其他人。”林晚清敛了眼,言简意赅地说。

“既然林小姐说自己经过凉亭,那怎的前些天明府定罪之时,不说自己遇见过明相?”南司马怀疑的目光紧接着落到她身上。

“死在凉亭里的是林太尉,林小姐的亲父,林小姐不忙着给自家父亲查明真凶,反倒急急地给明家翻案作证?真是稀奇。”

“如此一说,就由不得南某一猜,林小姐当日是真看到了明相,还是信口胡诌,收了明家的好……”

“南司马。”明嫣打断他的话,一双眼凌厉地看向他,语气越发冷然。

“堂上岂是容你随意猜测之地?

林小姐刚丧父,正是悲痛之时,你张口便说明家许了林小姐好处,将北明律法置于何地?又把刚过世的林太尉置于何地?

难不成南司马以为谁人都如你一般,将血缘亲情置于无物?满口满心都是利益?”

南司马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被一个十多岁的贵女如此驳斥,脸色顿时红了又白,刚要发作,堂上江执瞥过来一眼,他顿时偃旗息鼓,将这股怒气收了回去。

只皮笑肉不笑地说。

“明小姐说我信口胡诌,自己又何尝不是张口闭口污蔑我将血缘亲情置子无物?”

“我说的有何不对?”明嫣扬声反问,语气极淡,说的话却句句锋利。

“南公子才过世不久,南司马就急着口不择言阻拦我明府翻案,甚至污蔑林小姐收了明家的好处,如此,臣女自是也敢大胆一猜,南司马自己便是这样的人,才将别人猜的这样坏。”

南泽!

一听得这名字,南司马看好戏的表情一变,顿时瞠目欲裂,想起自己那惨死的儿子,一阵气血上涌。

明嫣这个贱人还有脸提南泽?

他自己儿子才刚弱冠,就被明嫣联着太子一起杀害,还颠倒黑白让自己无从申冤,如今她竟然有脸提南泽?

南司马只觉脑中的弦蓦然断开,他哆嗦着唇,扬声厉喝。

“明嫣,你大胆,当堂之上敢如此对我说话,你以为我会轻易饶了你?”

“堂上仍坐着太子殿下,臣女有错殿下自会发问,怎的轮到南司马说话?”

“你以为你仗的谁的势?区区……”

“臣女仗的是大昭律法,自然不似南司马,在宫中有南大人撑腰,太子殿下面前也敢僭越。”明嫣淡淡一瞥,轻声吐出一句话。

但这句话说的南司马顿时心头一凉,又想起自己方才话语的猖狂,在心下将明嫣骂了千万遍,面上诚惶诚恐地请罪。

如今哥哥和狗皇帝是相互倚仗的关系,这太子江执却和皇帝不一样,他喜怒无常全凭心情办事,狗皇帝对他言听计从,若是三番两次惹了他不高兴,一朝宫中出了什么变故,他南家的权势可就危险了。

屋内一时安静,江执白玉般修长莹润的手顺着桌案轻轻扣了两声,直至南司马提心吊胆惶惶然的时候,听得上面喊。

“起吧。”

南司马还未大喜,又听见上面抛下来一句。

“既知僭越,此案结案后,你自去

尚书府外,罚十大板。”

“殿下。”南司马一惊,目光隐隐变了,语气也不甚好。

“臣的哥哥尚且在宫中当差,若是哥哥知晓了臣如今受罚,只怕要心疼了。”

这话不说倒还好,说了就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威胁江执。

言及宫中那位宦臣是他背后的倚仗,区区太子还动不得他。

明嫣一怔,随即嘴角勾出几分笑意,像是看玩笑似的看向南司马。

天潢贵胄在上,南家权势再大也越不过天去,何况南家手中,还没有能完全把控整个北明江山的权势。

但这位太子殿下,手中几乎握着剩下半边权势不说,封地之内养着几万兵力,说话办事只凭心情。

何况就算不是江执,换了个江家的皇子,就能容忍他们如此威胁吗?

果真,江执紧接着漫不经心一勾唇。

“既然如此,为免南大人心疼,孤就做主在南司马受完二十大板刑罚后,亲自请太医入府给南司马上药。”

二十大板?

“殿下方才明明说的是十……”

“什么十?孤不记得了。”

江执懒怠地一扬手,顿时从门边闪过来两个暗卫,要押了南司马下去。

“臣等……等结案之后。”南司马顿时哆哆嗦嗦地喊,一边在心中想着拖延的办法。

江执也未勉强,看着南司马安静下来,又朝下道。

“既然林小姐愿意作证当日明相从凉亭离开,并未与林太尉碰面,那想必也是能做明相的人证的。”

傅安忙点头。

“这是自然。”

“烟墨已证明通敌一事为假,凉亭内也有林小姐作证,如此,便是明家无罪。”

江执说着,一双眼对上明嫣看过来的视线,眼中似起了一分波澜,他意味深长地稍颔首。

明嫣自明白他话中意思。

他答应为明嫣做的第一件事,已

然算办好了。

目光交错只一瞬,二人都收回眼,仿佛这个短暂的接触不曾有过。

他语气极淡但又带着这人与生俱来的威压,下面鸦雀无声,明相眼中已闪过几分激动。

“林夫人,可有异议?”

“回殿下,臣妇无异议。”

江执收回眼,又道。

“孤今日奉父皇之命出宫,与傅大人一同审讯此案,如今证据已足,孤便判明家无罪,傅大人,你即刻写好折子结案,明日早朝递上去给父皇过目。”

傅安连忙起身应是。

明嫣在江执起身欲走的时候出言拦住了他。

“禀殿下,如今既判明家无罪,那当时随意听人伪证,不分辩白,带人闯进明府,递折子污蔑臣女父亲的南司马,是不是也该经由律法,以污蔑朝廷官员的罪名处置?”

“明嫣……”

此话一出,江执还未开口,南司马便已然忍不住一拍桌案站起来,看着她的目光已然要杀人似的。

明嫣仿若不觉,继续说道。

“何况林太尉身死当日,南司马明明奉命离京处理事宜,为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折回,并且最早发现林太尉出事,带了人证姚子束污蔑明家?

林大人是朝廷肱股之臣,纵然臣女只是闺阁女儿,也知晓忠臣良骨,该明明白白地查清楚,看看是背后何人有谋逆之心,才能以慰林太尉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