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四海八荒皆可去

诛仙四剑都杀不死吗？

许仙看着堕入修罗道的法海，目光幽幽。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从面对生死的态度，就可以区分出弱者与强者。

“凡杀不死我的，不如直接杀死我。”这是弱者的脆弱心态。

“凡杀不死我的，都将使我更强大。”这是强者的刚强意志。

亲眼目睹世尊和地藏被剑意斩杀，依然执念不改，魂堕修罗。

这样的法海，显然是后者。

许仙没有畏惧，他能杀死法海一次，就能杀死二次、三次，乃至无数次。

他只是觉得麻烦。

迟则生变，这也是他的担忧。

因此，在察觉量劫之力出现，天道和宿命开始修正世界线，他就直接催动了最强神通，将法海这个定数抹杀。

他穿越到未来，降临这方世界，就是为此而来。

屡次伤害小白，命定的雷峰塔镇压，让他的杀心早就难以遏制。

看来，修罗道也有必要走一遭，将法海斩尽杀绝，使其神魂俱灭。

不过，却非现在。

法海魂堕修罗，此世已然身死，量劫的气息迅速衰弱，宿命在这个世界已经改变。

许仙抬头，看向天穹。

东西方各有一股神念，在远远地窥视此处。

那是此世至强者的试探。

玉帝？如来？

连续施展五指疯魔剑，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但大罗金仙的境界，在此方天地，还是可以让他镇压一切敌。

许仙一声冷哼。

仙识如剑，横扫而去。

于是——

天庭，凌霄宝殿，“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瞬息回神。

西天，大雷音寺，“如来佛祖”刹那闭目。

人间有剑仙，神佛不敢见。

······

“相公？”

身后传来小白的呼唤。

许仙周身锋芒顿时内敛，微笑转身，回应道：“娘子～”。

“你还好吗？”小白将长剑递给小青，然后握住许仙的手，将其举起来仔细的看着。

她已经接受了许仙成为剑仙的事实，就像之前相公发现她是蛇妖，依然选择了自己。

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这是他与她之间的誓言，无穷无已，真情永不灭。

她关心和在意的是，许仙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而法海的大威天龙，是否对相公的身体产生了伤害。

小青却是一脸震撼，许仙变强反杀法海，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

五百年前化人为妖的许宣，也没这么逆天啊。

她望着许仙，久久不能回神。

“我很好，没事的。”许仙回握小白的手，与娘子十指相扣。

其实他想拥抱，但看见小白左手环抱着的小孩，还是忍住了。

他的心情忽而变得激荡，难以平复。

这就是自己和小白的孩子吗？

许仙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父亲了。

幼童睁着双眼，目光清澈而懵懂。

眼前的人让他感到很亲切，头顶泛着光，恍若晨间的太阳。

他忍不住伸出稚嫩的小手，想要触摸。

嗯？

许仙不解其意，以为是要握手，也伸出另一只手，将孩子的手握在其中。

此刻，自己、妻子、孩子，手掌相连。

许仙与小白相视一笑，心生幸福之感。

不料，孩子却微微用力，挣脱了许仙的手，继续向上摸去。

可惜他的小手还短，无论怎么伸，也难以触到父亲的头。

许仙这次看懂了孩子的意图，原来是想摸自己的光头啊。

他恍然失笑，却是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嗯，这是纯净的生命、萌发的希望···

一时间感触良多，总之，手感不错。

而后俯首，让孩子的小手在自己光滑的头顶摸了摸。

孩子笑了笑，似是感觉很有趣。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哦。”许仙也笑道。

之前被法海和天道牵扯了注意力，倒是忘了落发为僧的事情。

一直当个和尚可不好，他对佛教没有信仰，一丝好感都欠奉。

他运转法力，头发疯长起来，三千青丝从无到有，转瞬而生。

幼童的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瞳孔乌黑明亮，目光充满了好奇。

他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小手先是轻轻抓住了父亲的一缕发丝，眼神中满是探索。

随后想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捻起母亲的一缕长发，将这两缕发丝放在一起，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而温馨的比较与融合。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许仙见状，开口为孩子解释这个仪式的含义。

他也感到惊奇，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些，如此早慧，该说不愧是自己儿子、文曲星下凡吗？

“相公~”小白娇嗔，难掩羞涩：“他还小，听不懂这些。”

许仙哈哈一笑：“无妨，长大后自然会懂的。”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他笑道：“人生的欢娱不止今夕，我们的未来才刚开始。”

小白点点头，目光温柔，“嗯。”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小青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小白闻言，也不禁陷入思考。

是啊，仇怨已了，又该何去何从？

之前，她和小青是藏身于修炼的洞穴，隐于山野之间。

可是，相公救回来了···虽然好像不是救···

尽管如此，相公是人···虽然好像成了仙···

总之，她会和许仙永远在一起。

重要的是，孩子要抚养成人的。

还是要去人世间，但平凡的生活，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到哪儿去？

许仙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抬眼远望，许宅已成废墟，保安堂被临安府衙贴了封条。

杭州城的百姓自从知道白娘子是蛇妖，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全然忘了小白从无害人之心，反而在瘟疫中救了他们性命。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凭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动。

何况法海身死，金山寺大德高僧被杀，世人自然更为恐惧。

此事过后，在他们眼中，昔日治病救人的许大夫和白娘子，大概会变成邪恶的“剑魔”和“蛇妖”吧。

但许仙不在乎这些，凡尘俗世不会成为他的牢笼。

他看向小白，“娘子，还记得前世，我在山谷花海，对你的诺言吗？”

嗯？小白既惊又喜，相公想起了前世？

好像也不奇怪，珠钗、何须问、保安堂···相公对前世并非全无印象，若是忆起也在意料之中。

她回想着群山与花海，以及心爱之人的许诺，笑如云蒸霞蔚：

“我记得，你说——

如果世间容不下我们，我们就一起去这天地的尽头，八荒四海，总有个容身之处。

我们朝夕相伴，做一对逍遥妖怪！”

许仙握住妻子和孩子的手，笑道：“是啊，四海八荒皆可去，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

旁边，小青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这充满温馨的气氛，让她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为何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是我先的！

一直陪伴在姐姐身边的，是我才对！

她没有脆弱地选择退缩，而是收起了剑，从背后抱住了小白，“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