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白突破

对坐空山天籁寂，满林花雨月明中。

临安城，凤凰山。

许仙立于山巅，静静地俯瞰着脚下那片灯火阑珊、繁华似锦的杭州城。

晚风吹来，衣袂飘摇，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超脱尘世、飞升而去。

若有人从城内远望此处，必然会生出“遗世独立，羽化登仙”的感慨。

可是许仙并不孤独，数万年前就已经成仙。

身后，朦胧而温和的仙光内，孩子在熟睡。

小白与小青相向而坐，双眸轻闭，全神贯注地沉浸于仙识所承载的记忆里。

仙识由许仙凝练而出，详细记述了许仙入洪荒、化天狗、战祖巫、魂归来、捡珠钗、忆前世、传功法、见未来······

凡是过往种种，皆在其中呈现。

夫妻同心，对小白，他无意隐瞒过往。

至于小青，也是亲近的人，无需遮掩。

之所以没有直接离开杭州，并非心中还存有留恋。

而是想对她们解释清楚，顺便和一个人做个告别——

姐夫李公甫，还在临安城。

他依旧做府衙捕头，只是变得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他曾去过金山寺，目睹许仙落发为僧，规劝也无果。

亲眼见证了一段美好爱情的破灭，他心中唏嘘不已。

脸上笑容变少，几近消失，时常借酒消愁，仰天长叹。

他不知道小白和小青水漫金山，也不知法海已经身死，许仙和小白夫妻团聚。

人妖殊途，这段姻缘，似乎注定是个悲剧。

可他知道，小白纯真善良、小青勇敢直率，尽管是妖怪，本性并不坏。

然而，其他人不会相信，他们只会认为——

只要是妖，就是孽，都要灭。

人心之恶，有时，更胜妖魔。

他虽有心，也感到无能为力。

因此，许仙没有直接离去，决定告诉姐夫反转的结局，美好爱情依然值得相信。

此世，人间最后的因果，终究无法割舍。

片刻后，小白和小青张开了眼。

她们彼此对视，眼中都是惊奇。

洪荒世界、大罗金仙、仙道九境、量劫之主···

北冥冰魄、古月阴荒、过去未来、改变宿命···

完全不同于凡人生活的平淡琐碎，这是一个更为波澜壮阔、同时惊心动魄的世界！

五百年前的晚唐动乱，太阴真君与蛇母的纷争，在宏大的量劫和宿命面前，都显得非常渺小。

她们稍微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忽然察觉到了异样。

周围天地的灵气，正疯狂地朝着她们涌来，隐约间竟形成庞大的风暴。

处于风暴中心的她们，甚至不需要主动地呼吸吐纳，都感觉到灵力在增长，修为在飞涨。

境界也迅速提升，似乎下一刻就要突破。

“相公，这是···”小白将目光投向许仙，隐约猜到了答案。

相公在帮助自己修行吗？

“不必担忧，安心突破吧，这都是天道的馈赠。”许仙微笑道。

随后，他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天空。

原本聚集而来的厚重乌云，如同被无形之手轻轻地拨开，瞬间分离消散。

在云层间酝酿、蓄势待发的雷劫，也感知到了某种不可违逆的意志，未及降临便悄然退场。

这不是结束。

随着乌云散去，月光变得更加明亮，照耀在小白和小青身上。

磅礴的功德从天而降，这是最为纯净、最为珍贵的天道之力。

原本有七分功德朝着许仙飞去，有两分向小白，一分向小青。

许仙却并未接受，他轻轻摆了摆手，一道细微却耀眼的剑光瞬间亮起。

功德受此指引，刹那回转，与剩下三分合并，然后再整体从中间分流。

一半归小白，一半归小青。

许仙见状，微微点头。

“我已是大罗金仙巅峰之境，这些功德于我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无甚大用。”他心中轻叹，“而你们正值修行关键时期，这无尽灵气和天道功德定能助你们完成突破、巩固修为。”

小白和小青相视一笑，她们深知，眼前的机遇千载难逢，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有许仙在身边，也无需担心有什么意外。

于是闭目凝神，运转法力，准备突破更高境界。

小白周身环绕着璀璨的光芒，灵气、法力与功德逐渐融合，让她的气息不断攀升，从原本的天仙之境，一跃而过真仙的门槛，再破玄仙的壁垒，向着凡境五仙的极致发起冲击。

天仙、真仙、玄仙···金仙！

或许是小白身为量劫之主的原因，天命所归，天道功德发挥了奇效，直接助其跨越了两个大境界，成就金仙道果。

小青则稍弱一些，但也受益匪浅，同样连续突破两境，从最初的地仙境圆满，一路攀升至玄仙境巅峰。

连破两境，如此之快，足以让世间修士惊叹。

许仙看着小白和小青在巩固境界，没有打扰。

只是···玄仙？

他由此想到了一个同境界的小妖怪，宝青坊主九尾狐。

洪荒归来，苏醒第一眼，他就看穿了她的真身和修为。

按照常理，九尾狐乃是狐族之主，最弱也应该是金仙。

可是宝青坊主断了一尾，境界才跌落至玄仙。

何人斩断了狐尾？

这场量劫，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前世，小白的珠钗便是由宝青坊炼制，许宣化人为妖，也是和她做的交易。

今生，先是助小白去昆仑盗仙草，又给许仙玉笛和法术，帮忙镇压金毛犼。

似乎是友非敌，但不能如此轻易判断。

许仙回想前世，九尾狐曾说过：

“我也年少过，轻狂过，放纵过，到如今，也留下诸多遗憾。”

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成了妖怪，天要杀你、人要杀你、道士要杀你，连妖都要杀你。”

这是许宣想要化人为妖时，九尾狐的警告，同时也道出了“妖”的举世皆敌和极端孤立。

妖，生来就要被赶尽杀绝吗？

当然不是。

妖族的根源，是洪荒万族为了对抗巫族猎杀，而结成的联盟。

随后帝俊、太一建立天庭，妖族高居九天之上，强大而鼎盛。

巫妖量劫爆发，妖族盛极而衰。

甚至，在此之后的封神量劫和西游量劫，也持续衰弱、没落。

但是，其间好像也曾短暂地辉煌过。

许仙之前感应光阴长河，知晓西游量劫之主的名号——

孙悟空，美猴王，齐天大圣！

量劫之主？他心中一动。

如果感应无误的话，封神量劫之主——末代人皇帝辛，他的宠妃苏妲己，就是九尾狐吧？

在封神量劫中身死，一尾抵消一命，似乎也是断尾。

莫非这位宝青坊主······

许仙的目光，再次望向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