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个小时后,附身在白猫身上的富江找到了上杉升泽。
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黑对视了一眼,两只不同寻常,都与伽椰子有关的猫咪刨着不久前盖上的新土。
或许是老村长拿出来的棺材达到了他们心中庄重的概念,这场从简的葬礼来到末尾变得潦草敷衍。
挖了一会就露出的棺材板,证明只是盖上了一层浮土。
这也不能说老村长不够谨慎,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人,当整个村落能够活跃的人都是罪的一份子,那么一具无关紧要的尸体,就不重要了。
白猫富江面对被钉紧的棺木感到无力,本体的距离太过遥远,猫身上的力量通过伽椰子此刻情绪波动的干扰,已经有些不够看了。
一旁小黑已经等不及了,作为伽椰子死后的伴生物,它本身就足够特殊。
尖锐了猫爪如同破开纸片般撕开了厚实的棺木,一具凄惨的尸体出现它们眼前。
汪洋的血液淹没了整具尸体,小黑发出一声呜呜声,它没有让一个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富江操控着白猫观察了一会,跳到尸体上,努力把一颗颗钉子无论是伸手去拽,还是用牙齿去咬,都纷纷从上杉升泽的身上拔了出来。
只有驻扎在胸膛伸出,穿透身下棺木的木锥,它无能为力:“帮我一下,伽椰子。”
解构了久美麻衣作用在扇子的力量,她也学会了一些有关于灵魂方面的能力,勘破小黑的本质不难:“请帮我一下。”
小黑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伸出猫爪随意一抓,见那根木锥毫无变化,很人性化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试探性拿肉掌拍了拍,上面没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再次一抓。
巍然不动的木锥让小黑眯住了眼,漆黑的眼瞳倒映着伽椰子的剪影。
那似猫似人,存在梦境的身影停住了一秒,小黑同步再次挥舞着猫爪。
木锥被迅速击碎,想象中木屑四散的场景并未出现。
这块木头似乎不存在于现实,一个空洞的胸膛露了出来,很快被灌满了鲜血。
抖了抖身上的血,小黑撇过头疑惑的看着白猫富江。
她踩在上杉升泽的锁骨位置,肉嘟嘟的猫掌摸了摸苍白的脸,传递过来的温度很冷:“这就是川上恐惧的死亡吗?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父亲加由在她的力量是封印,同样是诅咒,但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并不相信会加害与他。
只不过,那股未知源自于上杉升泽父亲的力量消融了大部分,仅剩残余的力量已经不够用了。
一根触手从嘴巴里伸了出来,无所谓割断了自己的脖颈。
被染成血色的白色团子在一瞬间排斥掉了富江的意志,那股源自富江,经过伽椰子无意间改造后诞生的意识,用尽全力舔了舔上杉升泽的脸,自主退化成最初的形态。
属于富江的力量再次爬上这具冰冷的身躯,永无止境的再生作用于一具凡人的躯壳。
汇聚在棺材内部的鲜血倒流进躯壳,一处处伤口加速数倍可见的生长出肉芽,抚平创伤。
当比拟神明的力量爬上胸膛,如果富江在现场就会发现,力量只是治愈了皮肤,那颗心脏却怎么也无法正确的修复。
二十分钟后,没有心脏的上杉升泽睁开了眼睛。
他好像死了,又似乎活过来了。
摸了摸不再跳动的胸口,他小心翼翼把失去活力的小触手,那只陪伴他有些日子的白猫挂在了脖子上。
嘴角终于露出一丝苦涩的,讥讽的笑。
小黑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眼眸再次倒映着主人的剪影。
那一声声哭嚎止息,在旁边安慰许久的双亲搀扶起了她,伽椰子迷茫眨了眨眼,就连自己都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哭的这么厉害。
上杉升泽并不知道远方有担忧他的人,湿漉漉的裤脚里面有东西,他知道是什么,拿了出来。
手机还能用,有时候便宜货就是这样,总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有莫名的科技加成。
按了一下键位,他拨打了妹妹电话,响了两下接通了:“你后悔吗?升泽君?”
“我想请你帮我拿一个东西。”
富江的问询没有给上杉升泽带来一丝的困扰,后悔?如果他会后悔,那么又为什么要管这些东西呢?
“人性本就是这样丑陋的。”电话那头的富江还是没忍住开口:“都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的事情还不够你警醒的吗?”
“所以啊……”上杉升泽明白富江的话,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我想请你帮我拿一个东西。”
“什么?”
“你记得那把放在走廊的刀吗?”他的话很轻:“我想送给贞子。”
“上杉君,那不是爸爸给你们的保……”
“妹妹有我,我有你。”上杉升泽打断了她的话:“而她什么都没有。”
手一直抚摸着再也没有波澜的胸口,浸湿胸口的鲜血,突然笑了起来:“疼,好疼啊。”
“木头穿透皮肤,木屑卡在肉里,剐蹭出肉沫。”
“我因为你可以活着,那她如果遭到同样的事情,能够活下去吗?”
“我可以杀了所有人。”富江很淡然,山村贞子死不死与她无关
“那以什么罪名呢?谋杀?可我不就在这里活着吗?”
坐在棺材中央,上杉升泽很平静:“整个村落一共一百多个人,我们是杀过人,但是把他们全杀了,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要逃去哪里?”
“我可以修改……”
“这是一百多个人加一个村子!”
话语开始变重,上杉升泽剧烈咳嗽着:“几公里外的旅游区,报纸,不知道多少人有关的记忆,还有根本没了解的阴阳寮,你能全部修改掉吗?”
“刚才的木锥跟爸爸有关不是吗?我闻到了上面的味道,你觉得爸爸厉害吗?”
不需要记忆的调动,身体就给予了反应:“爸爸他…很厉害……”
“是啊。”上杉升泽发出一声感慨:“真厉害啊……”
让村庄百口人恐惧了十几年,让阴阳寮对他忌讳如深,让一个年轻的阴阳师至今还记得他:“可哪怕是这样的力量,他还不是一样死了。”
“荒缪的死在了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