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更要过好余生,才能对得起浅依。”樊渊伯感慨地拍了拍荀若雨的肩膀,柔声说。
荀若雨双眸含泪,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画卷,放到樊渊伯手里,她说:“这是我给小姐画的丹青,也是我最满意的一副,我把它带了出来,现下送给你,也算给你留个念想。”
说罢,荀若雨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荀若雨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最后朝樊渊伯挥了挥手。
樊渊伯打开画卷,惊愕不已,这副正是贵妃赏鱼图,画中的云浅依脖子上确确实实挂着粉宝石金链。
洛索陵寝,对于樊渊伯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等他再次来到洛索陵的时候,心境完全不一样。
洛索和云浅依的棺椁被送入地宫,太后身着缟素站在地宫门口,最后朝地宫里忘了一眼,缓步离去,遇上樊渊伯。樊渊伯身着一件黑色袍子,背着一个简易的木箱。
“你还不走?”太后蹙眉问。
“太后,我想进去,陪着浅依!”樊渊伯施礼道。
“你疯了,那是皇陵,是地宫,你进去,就没命了!”太后强调道,“难道你为了云浅依,连命都不要就要陪着她?”
“娘娘您不明白,在这个世间,我只有浅依了。”樊渊伯无奈一笑,“没有她,这冗长的岁月,我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可笑!”太后呵斥道,“那你遇到云浅依以前,你就不活了?”
“求娘娘成全!”樊渊伯再次恳求道。
“好,随你!”太后抚袖道,“你进去吧!”
说罢,太后扬长而去,樊渊伯进去后,地宫的门被彻底封死,太后又折返回来,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毅然决然走入墓穴。
地宫的布局跟以前一样,除了洛索和云浅依的棺椁,还有一个空位,想必是太后为自己准备的。
樊渊伯拿出打火器点燃一根蜡烛,走到了云浅依的棺椁前,先把荀若雨的贵妃赏鱼图放在云浅依身边,又把粉宝石金链戴回云浅依的脖子上,算是物归原主了!
他凝视着熟睡中的云浅依,不由自主想去触摸她的脸颊,还没有碰到云浅依的脸颊,他连忙停下,收回手。
她已经去世了,绝不能再对她有任何的不敬!
樊渊伯靠在云浅依的棺椁坐了下来,他多希望粉宝石金链能够再次把他们送回去。
但终究事与愿违,不知道过了多久,地宫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樊渊伯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马上就要死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爬到了云浅依的棺椁内,闭上了眼睛。
赢朝文鼎十五年夏。
“少爷,少爷,您快醒醒!”
樊渊伯从梦中惊醒,猛然间坐起身,发现他还活着,看屋里的陈设依旧是古代,粉宝石金链又让他轮回。
荀若雨一副丫鬟打扮,惊讶地看着他,他已经见怪不怪随意道:“现在是邑朝那个年份啊?若雨,浅依呢?”
“少爷,你糊涂了?奴婢是你的贴身侍婢阿汝啊!”阿汝惊讶地说,“什么邑朝,现在是大赢文鼎十五年!”
大赢?樊渊伯在心里把上下五千年的朝代过了一遍,确实没有大赢这个朝代,难道时空错位,粉宝石金链把他带到一个完完全全不为人知的朝代?
“阿汝是吧?请问现在的皇帝是谁?”
“文鼎爷啊!”阿汝惶恐地说。
“我说名字,文鼎……爷他叫什么名字?”樊渊伯的语气有些急促。
阿汝伏在樊渊伯耳畔压低声音说:“文鼎爷,叫做云邺!”
“什么,云邺?”樊渊伯惊愕不已,“云邺做了皇帝,他造反了,那我问你,文鼎爷是不是开国皇帝?”
“少爷,您是完全失忆了吗?”阿汝紧张地说,“你怎么都忘了?大赢已经开国百年,文鼎爷怎么能是开国皇帝?”
“那我是谁?”
“少爷啊!”阿汝随口说。
“我说名字。”
“少爷叫风亦扬!”
“风亦扬?”樊渊伯一脸嫌弃,自嘲道,“我还风清扬呢!”
樊渊伯从阿汝口中了解到,大赢文鼎爷云邺今年五十岁,已经登基十五年,皇后于云邺登基前三个月病亡,登基之后云邺追封亡妻为思皇后,至今没有立皇后。
云邺膝下一子一女,长子云危蓝今年二十八岁,当太子已经十五年,幼女云浅依,今年十八岁,被封长公主。
而樊渊伯是京都首富风清的独子,自小很有经商天赋,过目不忘。半个月前跟师兄云游途中,马匹发狂,不慎坠马,昏迷至今。
“浅依成了长公主!”樊渊伯站在廊下,对月叹息道,“不知道,她还记得我吗?在古代,公主的命运往往比后妃还无可奈何,浅依,你究竟得罪了谁,让你一次次尝尽人生六苦!”
樊渊伯带着阿汝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处别致的庭院,门牌上写着风吹雨三字。
“夜阑卧听风吹雨……这名字倒也雅致!”樊渊伯停下脚步,问道,“阿汝,你可知这是何人的居所。”
“这是长公主的院子!”阿汝说。
樊渊伯问:“长公主尚未出嫁,不是应该住在皇宫里吗?”
阿汝把樊渊伯拉到街角,低声说道:“少爷,你不知道吗?长公主喜欢……喜欢同幕僚喝酒,在宫里不太方便……”
说罢,阿汝羞红了脸。
“这……”樊渊伯尴尬地挠了挠头,心想,这一世的浅依莫不是失忆了,还是单纯地想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
樊渊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粉宝石金链,尽快带浅依离开这里,回到现代。
得知风亦扬醒了之后,师兄陆机亲自登门致歉。
为了让风亦扬强身健体,风家送不足六岁的风亦扬去客邱山拜剑术大师沈玲玲为师,沈玲玲的大弟子陆机大风亦扬四岁,二人相识十载,也算兴趣相投。
“师弟啊,你让我好生担心啊!”陆机二话没说,上去就抱着樊渊伯,“你没事,就好了!”
“你是……我师兄?”樊渊伯问。
陆机大吃一惊,看向阿汝,问道:“怎么回事,我师弟真把脑子摔坏了?”
“我们家少爷……失忆了!”阿汝说。
“失忆!这么严重?”陆机绕着樊渊伯打量了一圈,“你该不会把师父也忘了吧?”
樊渊伯只好佯装愧疚地点点头,真诚地看着师兄:“确实如此,真是惭愧!”
“师弟,没关系,咱们师父沈玲玲精通医术,一定会治好你的!”陆机郑重其事地抱拳道,“在下陆机,是你的师兄,你忘记师兄没关系,师兄记得你就好。”
樊渊伯一脸无奈,没想到这一次不仅浅依成了公主,自己还有师父和师兄,命运真是半点不由人。
“师兄,等我改日再去拜见师父。”樊渊伯说。
“好,那师弟好好养身体,我和师父在客邱山等你!”
“师兄,留下用饭吧!”
“不必了,师父还等我回去告知你的消息呢。”陆机说。
樊渊伯亲自送陆机到大门外,陆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跃上马,策马而去。
马蹄声越来越模糊,樊渊伯回到屋内,拿起剑架上的一柄长剑,感慨不已,风亦扬家境殷实,剑术高超,还有关心他的师父,和师弟,而自己却占了风亦扬的肉体。
“阿汝,去买些胭脂水粉,好让我带给师父。”樊渊伯一边摸着剑身,一边吩咐道。
“少爷,买胭脂水粉干什么,沈大师尚未娶妻啊!”阿汝尴尬地笑笑。
樊渊伯震惊不已,风亦扬的师父居然是个男的,谁家堂堂男子叫沈玲玲了,怎取的名字?
每个月十六,长公主都会驾临风吹雨,与养在风吹雨的幕僚们寻欢作乐,好不痛快。
樊渊伯也打听到了这个消息,递上拜帖给风吹雨的管事,管事说,不仅需要拜帖,还需要送来一副画像。樊渊伯并没有带来画像,管事找来画师现场给他画了一张。
管事拿着他的拜帖和画像给了云浅依,云浅依先打开了画像,盯着看了片刻,又打开了拜帖。
“他叫风亦扬?”云浅依问。
“回公主,是的。”管事的说。“不知公主满意否?”
“尚可!”云浅依合上拜帖,“让他进来吧。”
这一世的云浅依虽然容貌依旧,但装扮跟曾经大不相同,以前的云浅依清新脱俗,现在云浅依头顶戴着一顶凤冠,凤冠上镶嵌着珍贵宝石和金丝线,闪耀着耀眼光芒,象征着她在王宫中崇高的地位。
她身着一件绸缎制作的紫色长袍,袍上绣满金丝花纹和精美刺绣,在阳光下闪烁出迷人光泽,宽松长款的设计既保暖又尽显高雅华贵。
一条束腰金色腰带紧紧勒住她纤细的腰身,腰带上镶满钻石和珠宝,突出了她的曲线美。为增添更多华丽感,她佩戴着一条项链,上面串满大小不一的宝石,从红宝石到翡翠,每一个都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在阳光下散发出七彩斑斓的色彩。
樊渊伯一见到她,曾经的种种如潮水涌出,眼眶里蓄满泪水,拱手道:“草民樊渊伯拜见长公主。”
“樊渊伯,你不是叫风亦扬吗?”长公主蹙眉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草民一时口误,草民叫风亦扬,樊渊伯是草民的化名!”樊渊伯心凉了半截,他最不想接受的事儿还是发生了,浅依忘了他。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用风亦扬的身份跟浅依重新开始。
“你还有化名?有意思!”云浅依示意他坐下,让管事的给他拿来酒菜,“既然,你来风吹雨,从今以后就是本公主的幕僚了,只要你对本公主衷心,本公主绝不会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