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鸡店掌柜的眼睛上蒙了一条黑布,双手反绑在柱子上,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眼前磨刀的声音。
掌柜的满脸恐惧,不断咽着唾沫。
“你还是打量着不说呗。”磨刀的声音消失了,马观鱼的声音开口了。
龙兴寺的一处禅房里,正中央上面挂着“普度众生”的匾额,匾额下面挂着观音菩萨的画像,画像下面供着净水瓜果。
掌柜的被绑在供像下的柱子上,马观鱼在磨自己满是刀口的绣春刀,他的刀条在北平,这几日一直在凑合用。
“这位官爷,不是小的不说,说了一个字,小的的脑袋就得被摘下来。”掌柜的对灰狼卫的恐惧更大。
“你不说,爷现在就把你脑袋摘下来。”马观鱼说。
掌柜的满头冷汗,两条腿都在抖,但嗫喏了半晌,还是说道:“官爷您痛快些将我杀了吧,落在灰狼卫手里,小的全家都保不住。”
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两名锦衣卫抬着一张桌子走了进来。
后面的锦衣卫一人提了两桶水,那水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沸腾过的。
李焦跟在最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刷子,只是那刷子上钉满了钉子。
“把眼罩摘了,仰面绑在桌子上。”李焦吩咐道。
便有锦衣卫上前取下了面罩,解开了绳子,抬起了掌柜的身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用绳子将他双手双脚绑住,在桌子上呈现出一个“大”字的模样。
掌柜的更加恐惧了,尽力抬起脑袋:“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衣服扒了。”李焦吩咐。
锦衣卫上前三两下就扯掉了掌柜的衣服,露出了皮肉,禅房里很冷,掌柜的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无一处不在抖动,不知是恐惧还是寒冷。
“灰狼卫的人,想必都是嘴硬的。但我最想挑战嘴硬的人,烧滚的水在你身上泼一遍,等皮肉烫熟了,我用这个铁刷子给你挠挠痒,保证你能看到自己的肉条被刷下来。我给你三个数,你自己考虑。”
“一。”李焦话音刚落,就开始倒数。
两名锦衣卫抬起热水,水桶搁在桌子边上,热气烫到了掌柜的胳膊。
“二。”
李焦摆摆手:“倒。”
“你还没数三!”掌柜的终于崩溃了,大喊一声。
“有区别吗?”李焦说,“倒!”
“我说,我说!”掌柜的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远离热水。
马观鱼在一旁都看呆了,这种新奇的刑罚,纵然他是锦衣卫,也没见过。
李焦瞧见他的表情,心里暗叹了声,这还是日后锦衣卫的看家本领,只是被自己先用出来了而已。
他问道:“你在灰狼卫里面,是什么职位?”
掌柜的闭上眼睛,满眼绝望,说道:“小的是头狼,真定府的灰狼卫首领。”
“这么说,你知道的比一般人要多一些了。”李焦说着,语气凌厉了起来,“王弘文在哪?鞑靼人在哪?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掌柜的说:“这位大人,请容禀。虽然我是真定府的头狼,但这次的事情却是狼王亲自行动,他们平日里也不在真定,小的只是做配合,因此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那就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若是有半句假话,水冷了还可以再烧。”李焦说。
掌柜的脸皮子跳了一下,赶忙点头:“说说说,小的是一个月之前收到乌鸦先生的密令的。当时他说要在真定府干一件大事,叫我联络真定府所有的灰狼卫成员,叫他们随时待命。此后大约过了七八天,小的便见到了乌鸦先生,他告诉小的,尽全力准备一些马车,他到时有用。”
“马车?你们准备了多少,都在哪里?”李焦说道。
掌柜的思索了一下:“一共准备了六十辆马车,都放在城南的一处杜氏车行的院子里。”
“这么多马车没人发现吗?”
“那里是个马车行,小的直接将那个地方买下来了,每日进出的马车本就很多,因此也没人发现。”
“马车用来做什么的?”李焦心中有个猜想。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小的也只是奉命办事。”掌柜的说。
“车行那边有多少人把守?”
“只有五六个看守的。”
“鞑靼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掌柜的摇摇头:“小的也是刚听大人说起才知道有鞑靼人参与,不过……”
“不过什么?”李焦追问。
掌柜的皱着眉思索了半晌,才说道:“那日乌鸦先生来的时候曾提到过,说有一批兄弟在城外等候。”
“城外,哪个地方?”
掌柜的摇头:“这个小的着实是不清楚了。”
李焦转头问马观鱼:“杜氏车行在城南,真定府南门以外有几个村子?”
马观鱼道:“我哪里知道,得去找个本地人问问。”
李焦将刚才掌柜的所说的事情都在心里盘算梳理了一遍,半晌,又问掌柜的:“还有什么?”
掌柜的摇头:“小的知道的都说了,再没有了。”
李焦道:“好,先关着你,等抓住了灰狼卫的,若你没有隐瞒,到时候留你一命。”
随后命令锦衣卫将掌柜的与其他人都分别关押了起来,马观鱼出门抓住了和道衍下棋的那个小和尚过来,向他打听南门外的状况。
小和尚挠着光头说:“南门外就是滹沱河,过了河附近有两个庄子,一个沿滹沱河直流太平河四周聚集,叫太平庄,一个要更南些,叫柳辛庄。要是再往南,庄子就更多了。”
“就这两个吧。”他们租用了城南的车马行,鞑靼人面孔和汉人不同,大批量进城肯定会被守城郎盘问,因此在城外躲藏是最安全的。
“要不要先把马车行掀了?”马观鱼问道。
“我觉得先别打草惊蛇,我们还不知道灰狼卫到底想做什么。”李焦说道,“这么多马车,难道他们想袭击军器所,抢走火炮?”
“一辆车装一个炮,也能说得过去,但从这里到出边,多少里路,怎么可能叫他们运出大明去,当大明的官府不存在吗?”马观鱼说道。
“那就不是这个目的。”
“先抓最紧要的吧,既然事情都不清楚,我们先易服出城,看能不能找到那些鞑靼人。”李焦说着,又看了眼马观鱼,“叫你手下的兄弟扮的像一些,别再翻马保的错了。”
马观鱼讪讪地笑了笑,看见任金柱也在笑,踹了任金柱屁股一脚:“笑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