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曜横刀挡住了对方劈来的一招,向后退了一步,抡起刀准备还回去。
却听见一声呼哨,和自己对战的灰狼卫突然将身子往后一撤,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那边和路小五对战的人也抽身就走,啥时间这些灰狼卫的人纷纷上了马车,随后扬鞭催马,很快消失在了街上。
路小五喘着气跑过来:“师父,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跑了?”
赵曜觉得不对,但他们师徒两刚从清风店过来,还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虽然疑惑,但也不确定到底为何。
“别想了,去龙兴寺瞧瞧吧,不知道李焦怎么样了。”刚才李焦求救的时候说自己要去龙兴寺,他们两自然也要去看看。
灰狼卫的人走的坚决,不知道追着李焦去的那几个灰狼卫的人怎么样了,李焦有没有顺利到龙兴寺。
师徒两穿着便装,将刀贴身遮了起来,向被惊吓的路人问明了龙兴寺的方向,便朝那边走去。他们是坐着马车来的,此刻只能步行,穿街走巷一阵子,路面上突然热闹了起来。
一队捕快从后向前,朝着龙兴寺的方向跑去了。
“师父,龙兴寺那边应该出事了。”路小五忧心忡忡。
两人加快了脚步,到了龙兴寺门口,远远就看见了许多捕快装扮的人聚集在龙兴寺门口,还有两队十人的普通装束的武者,里面有些面孔熟悉,是清风店出现过的那些锦衣卫。
山门聚集了很多人,两人往近处凑了一些,便听见一个汉子站在山门处扬声说道:
“李焦,十六岁,眉毛上有道伤疤,面孔清秀,身子壮,带着刀,可能会换装束,只要是十六岁左右的人,都得盘查,听清楚了吗?”说话的是朱孟。
“属下领命。”捕快和锦衣卫齐声答应,随后被长官带离了山门,走上街开始盘查起来。
路小五听到朱孟的话,心里着急,就要往前走,却被赵曜一把拽住了。
“别急,不对劲。”
“怎么了?”路小五疑惑不解。
眼看对面锦衣卫的眼神扫视了过来,赵曜急忙拉着路小五继续向前走,装作寻常路人的模样。但路小五年纪和李焦相仿,立刻便被对面的人喊住了。
“那汉子,停步!”
是真定府的捕快,走过来盘查两人。
路小五向对方露出个和煦的微笑:“差大哥,怎么了?”
“大半夜的在外面晃荡什么?”这捕快没好气的问道,他已经看到了路小五的样貌,比李焦要大一两岁,身上也没有伤,自然不是。
“去叔叔家拜了个早年。”赵曜向对方赔笑,“差爷,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捕快不耐烦的挥挥手叫他们离开:“抓杀人凶手,没你们的事儿,走走走。”
赵曜陪着笑拉着路小五向前走了几步。
捕快们继续盘查去了。
“看来李焦出事儿了。”赵曜说。
“他杀人了,不知道杀了谁。师父,咱们得帮他。”路小五很着急。
“他现在肯定是逃了,锦衣卫都抓不到,咱们怎么帮?”赵曜说着,心里有了主意,“得叫他找咱们。”
“怎么做?”
“先找个客栈落脚。”
与此同时,李焦强忍着身上的寒冷和刺痛,犯了难。
他跳下井口的时候,只顾着将辘轳上的木桶拿着,却不敢将绳子一并放下来。井内是个瓶口的模样,底下宽,井口窄,井壁湿滑,他没法子上去。
井水太冰凉,久待在井里会失温。
李焦尝试着抓着井壁凸出来的砖块往上爬了几步,但收口的那边却没办法再往上,几次都只能落回井内。
李焦有些绝望了,寒冷无时无刻侵袭着他的毛孔,连保持思考都难以做到。
他的身子逐渐冷了下去,抱着木桶浮在水面上,一阵困意袭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一些事情。
严昀闭上了眼睛说:“日后你办事,得慎重。”
寒冷中,李焦想起了严昀的这句话。
“老严,我也想慎重,但事赶事,叫人来不及思考。”李焦苦笑着。
李焦回想着严昀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
李焦伸手往自己后腰摸了过去,随即松了口气,心道还好,没有掉落。
后腰处挂着先前和马观鱼追踪灰狼卫时候用来发射响箭的手弩,手弩小小一支,弓臂可以放出来旋转,小巧玲珑,挂在后腰上没有使用,差点被自己忘记了。
他的手哆哆嗦嗦着抽出手弩,放好弓臂,上了弦,然后抽刀将自己的衣袍下摆割开了一寸长连续的布条,估摸着大约有一丈长了,他浑身的寒冷也逼近了极限,他将布条子拴在了箭尾上,将箭放在弩上,瞄准了头顶辘轳上的绳子。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着手不再抖动。
眼睛顺着弩箭的望山瞄准了辘轳的绳子头,望山不断在抖动,他咽着唾沫,手却无法稳定。
李焦将整个身子都沉入水里,手臂搭在木桶上,借用木桶的浮力终于让手稳了一些。
他缓慢调整着呼吸,手指慢慢扣动。
弩箭嗖地射出,准确无误地穿透了辘轳的绳子中间。
李焦大喜,将手弩挂在腰上,抓住布条拽动了上面的绳子。
辘轳转动,绳子落下来,李焦终于抓住了一条生路。
路上,一个喝的醉醺醺的汉子唱着小曲儿蹒跚着回家,他喝高兴了,一阵恶心反上来,扶着墙吐了两口,擦了一把嘴,正巧看到,黑暗中,井口的辘轳在无风自转。
随后绳子一紧一紧。
汉子咽了口唾沫。
一只手从井口伸出来,抓住了井沿,那手惨白,全无血色。
一身的酒意化成冷汗冒出来,这汉子大喊一声:“鬼啊!”随后脸色一白,居然当场晕过去了。
李焦从井口爬了出来,这短短的一丈距离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他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喘气。
刚喘了两口气,李焦便硬撑着站了起来,他不能躺在这里,身上是水,冷风入刀,身体会受不了。
李焦强撑着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了晕过去的那名醉汉面前。
巷口的杨树顶上还挂着几片枯叶,风吹过来,最后的那片枯叶也终于承受不住,摇摇晃晃落了下来。
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一声呻吟,醉汉被冻醒了,他的身上只剩下了里衣,面前还落了一身湿漉漉的灰衣,自己身上穿着的袍子和袜子靴子却不见了。
醉汉怪叫一声,一溜小跑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