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奶奶

春节过后，天气日渐暖和，村民们开始准备春耕春种了。

筛选稻种、浸泡稻种、育秧、排水、犁田、锄地......

走在田埂上，新翻的潮湿泥土散发着好闻的土味儿。

田间地头都是干活的人。

林程和许诗佳领着娃走走停停，不时停下来跟叔伯婶母打招呼，聊上几句。

“小程，你这么快又回来啦，什么时候到家的？”挥着锄头清理田边杂草的李婶远远喊道。

“今天中午刚回到的。”林程往前快走了两步。

“接下来暂时不出去了哦。”

“嗯，要打理柚子园。”

“其实留在家里也挺不错的，就我那个儿子浩远啊。”

“在外面从年头忙到年尾，只有过年回来几天，匆匆回家，又匆匆出门。”

李婶扶着锄头站定，接着说道：“每次都说工作压力很大，总是加班，工资不高，但房租水电啥的都贵，一年下来存不到几个钱。”

“我都跟他说过几次了，干脆回家来随便找份工作算了。”

“虽然家里工资低，赚的钱可能只够自己吃喝，但至少轻松，没有什么压力，反正在外面也是月光。”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浩远哥是在一家传媒公司上班，搞活动策划的，他回来不一定能找到对口且合适的工作。”

林程笑道：“说实话，如果没有爸妈留下的柚子园，我也不会选择回家来的，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啊。”

事实是，如果没有系统，家里有柚子园，他也不会选择回家。

“浩远也是这么想的，我让他换个工作，他觉得不行，不知道转行能去干什么。”

“不说这个了。”李婶摆摆手。

“对了，小程，婶子菜园里的荷兰豆、韭菜、蒜苗、生菜那些都多到吃不完，你们有需要就自己去摘哈。”

“我之前跟佳佳说了，她可能不好意思，都没去摘。”

“好，谢谢婶子。”

林程解释了一下：“主要是大家太热情了，给了很多菜，上个星期只佳佳一个人，吃不了多少。”

夫妻俩从年前回来到现在没有买过一根青菜。

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喊他们到自家菜园子里随便摘。

甚至有一些直接摘了拿到家里来，两人吃都吃不完。

“哈哈，你知道的，村里都这样，你们别跟婶子客气就行。”

李婶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蹲在地上沉迷揪草的点点和豆豆，目光透着慈祥。

“你这龙凤胎长得可真招人喜欢，挑着你们夫妻俩的优点长的。”

“大眼睛、高鼻梁随你，皮肤白和好看的眉形随佳佳。”

点点和豆豆脸上肉嘟嘟的，小手小脚有点胖乎。

两个都长得白白净净，像年画里的可爱娃娃，是老一辈都会喜欢的梦中情孙。

李婶越看越喜欢，眼热得很。

可惜自家儿子不争气，比林程还大一岁呢，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

“李婶，我们先走了，带娃去我奶奶家看看。”

林程摘了两朵小红花塞到儿子和闺女手里，分散揪草叶的娃儿的注意力，把他们拉了起来。

“好，你们带着两个孩子回家来，你奶奶很开心的，最近见到她都是乐呵呵的。”

李婶笑道：“有空带两个娃到婶子家玩。”

“好。”

林程带着老婆孩子往前走了一阵，来到一条上坡的小路前面，抬头望去，可以看到一座红砖青瓦的老房子。

上坡，右转。

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坐在老房子门前的院子里晒太阳。

几只老母鸡和一只大白鹅在她身边悠闲地踱步。

大白鹅第一个听到了动静，高声叫着朝林程四人“哒哒哒”地大步走来。

林程赶紧伸手挡住冲向闺女的大白鹅，要是不小心被它啄上一口，那可疼了。

“奶奶。”林程大声喊道。

老人家近几年耳朵有点背，要大声说话才能听得清。

“是小程和佳佳来了。”

林奶奶转头看到孙子和孙媳，马上露出了笑脸。

待对着两个曾孙时，笑容更大了，眼睛快眯成一条缝：“点点~豆豆~来，让太婆抱抱！”

年前到元宵，回来的这段时间里，点点和豆豆经常跟太婆见面，一点儿也不陌生。

他们主动扑进太婆怀里，一左一右抱住胳膊。

“你们轻着点，别撞到太婆了。”许诗佳担心地喊了一句。

别看娃只有一岁多，力气还挺大的，又不会控制力道，有时候猛地扑过来，她都招架不住。

“没事，没事，我稳得住。”

“你们有没有想太婆？”

“叫声太婆听听，来，跟着说，太—婆—”

“你们手上拿了小花，送给太婆的吗？”

“......”

抱了一会，点点和豆豆挣扎着要从太婆怀里出来。

一松开，豆豆飞快地爬着去追老母鸡。

点点走了两步，一看妹妹爬的速度很快，马上跟着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老母鸡被两娃吓了一跳，“咯咯咯”地叫着跑出院子。

老母鸡跑了，点点和豆豆转而去追大白鹅。

大白鹅很淡定地看着爬过来的奶娃娃，倒是林程不淡定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开他们。

“小程，你今天几点回到的？”林奶奶这才有空关心孙子，但眼睛还是黏在两娃儿的身上。

“中午两点多到的。”

“这次都搞好了，不用再出去了吧？”

“嗯，辞职了，不出去了。”

“那你好好干，打理好你父母的柚子园，唉，可怜他们年纪轻轻就走了，想当初他们承包山头种下柚子树时，那可是志气满满的......”

林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林程父母当年的干劲和付出的心血。

最初几年，他们一年到头都在悉心照管柚子园，打理得很好。

他们离世后，柚子园的经营权被出租了。

看着果园一步步变得乱七八糟，林奶奶时常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说着，林奶奶忽然起身往屋里走去：“小程，你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她抱着个木盒子出来，打开后拿出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是一叠叠崭新的红票子：“这些你们拿着用。”

“不用，奶奶，我们有钱用。”林程连忙推拒道，“你留着买肉吃，平时别省着。”

这钱目测有四五万。

老人家没有收入，都是逢年过节时，子孙孝敬的红包，不知道积攒了多久才能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