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执念

1864年，幕末的京都。

15岁的刽子手拔刀斋（剑心）干净利落的执行着“天诛”的任务。

这次暗杀的对象是京都所司代重仓十兵卫。

“是拔刀斋！是刽子手拔刀斋！大人您快走！我们来垫后！”

没人能逃过剑心的追杀，在一番碾压式的战斗后，剑心成功击杀了十兵卫和他的护卫。

“虽然我们无怨无仇，为了新时代，也只好请你们去死！”

战斗时一名青年武士在剑心左边脸颊上划出一道伤痕，也许是因为这个青年强烈的求生意志，附着残念的刀伤久久无法愈合......

某间酒馆外的小巷，刚刚完成任务的剑心遭遇刺客截杀。

对方即便出动了多名武士，很明显还不是剑心的对手。

就在剑心杀死最后一名对手之际，鲜血溅洒在正好路过的女人身上。

女人一袭白衣，美丽的脸颊上沾染上几滴鲜血却没有任何惊骇的表情，只是望着剑心幽幽的说了一句：“你总是带来腥风血雨呢......”便晕了过去。

抱起女人的剑心在血腥味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白梅香。

这一次剑心没有杀人灭口，而是把昏迷的女人带到了维新志士在京都的落脚处——小荻屋。

次日，剑心知道了女人的名字「雪代巴」。

巴在小荻屋帮忙打下手，很快融入了这里，还经常被这里的其他人调侃说她和剑心十分般配。

剑心多次让她尽快离开小荻屋，巴自称无家可归，剑心也无法强迫她离开。

雪代巴疑惑的问剑心：“自己的下场会不会和那晚的黑武士一样？”

沉默片刻后剑心说道：“自己只是为了开创新时代而挥剑，所杀之人都是持刀的幕府家臣，绝不会伤害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巴继续追问：“对方手中有无刀剑，是你杀人的判断基准吗？若是我现在手里有把刀，你会杀了我吗？”

“这个......”剑心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等你找到答案时，请务必告诉我一声。”巴说完对剑心鞠躬施了一礼便抱着一盆准备清洗的脏衣物转身离开。

雪代巴的这个问题让少年刽子手陷入沉思。

剑心遇袭的事情让桂小五郎怀疑藩内有叛徒，派饭冢暗中调查奸细。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剑心每晚都会出去执行暗杀任务，而雪代巴则会每天写着日记等剑心归来。

这天深夜，回到住处的剑心正在清洗手上的血迹，身后传来雪代巴温柔的声音：“你外出的时候我总会难以入睡。”

剑心手上动作一顿，又继续清洗起来。

“你打算这样一直杀人吗？”

面对雪代巴的问题，剑心暂时找不到答案只能回以沉默。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7月，京都发生了著名的池田屋事变。

新选组突袭了池田屋，当时正在池田屋开展秘密会议的多位长州藩的尊王攘夷派重要人物被杀或被捕，只有桂小五郎幸免于难。

为了保存实力，长州藩维新志士在桂小五郎的命令下都隐入暗处休养生息，等待恢复实力后给予幕府致命一击。

剑心和雪代巴就被安排在郊外的农舍假扮夫妇。

某天，雪代巴正在屋旁晾晒衣服，就看见大道上一名穿着武士服的短发青年正向她走来，看上去眉清目秀，眼底挂着笑意，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你好，请问这里是绯村家吗？”青年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开口却极有礼貌。

“是的，请问你是？”白衣似雪，温婉动人的雪代巴表情有些疑惑。

“我找绯村剑心。”青年笑笑没有直接回答。

难道是来找剑心的维新志士？想到这雪代巴赶紧对着屋子喊了一声：“剑心~”

不多时就从屋内走出来一个男人，一头红发，扎着马尾，左脸颊上有一道清晰的刀疤。

“烨？你怎么来了？”雪代巴几乎没有在剑心脸上看见过笑容，却在这一刻，在这个被人称为刽子手拔刀斋的男人脸上看见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方烨吐掉狗尾巴草，两人相互走近，接着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下......”剑心突然想起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于是拉着方烨进入了屋内才继续开口。

“你怎么也下山了？师傅他想通了？”剑心急迫的问道。

方烨摇了摇头：“师傅的信念和想法坚定无比，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改变的。”

剑心颓然坐下，当刺客的这些日子他也经历了许多，也明白师傅当初告诫自己的话多半没有错，可他会的也只有这一身高超的剑术，他不想浪费这身武艺。

按照剑心原本的世界线，他本来就会选择下山，如今这么极端归根结底还是得怪方烨，这货小时候为了哄剑心睡觉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都讲，其中就包括《失败的蛮》。

听过故事后，剑心那颗榆木脑袋就像入了魔一样，什么都没记住就记住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句话深深扎在年幼的剑心心里生根发芽……

“你们俩人的理念都太极端，我跟你讲的中庸之道你怎么就没听进去呢？”

剑心皱眉思索，片刻后很认真的问方烨：“中庸是谁？”

方烨：......

正在气氛陷入尴尬时，雪代巴端着泡好的茶水走了进来，将茶壶和茶杯放好，并给两人各倒上一杯热茶，尴尬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你小子还没给我介绍，这位美女是？”方烨用胳膊肘捅了捅剑心。

剑心顿时脸颊升起一片红云：“是我......我妻子，雪代巴。”

接着又对雪代巴介绍道：“这是和我一起学剑术的师弟，方烨。”

方烨撇撇嘴不满的纠正剑心的说法：“我才是师兄！”至于比古清十郎定的先后......都下山了，他说的不算！

在雪代巴面前，剑心一直都是冷冷的样子，时刻抱着武士刀，连睡觉都要抱在怀里，此刻的气氛却完全变了个样，雪代巴在剑心的身上看见了属于‘人’的那一面。

这让雪代巴的内心又松动了一些。

“难得剑心这么开心，今晚我去买些丰盛的菜肴庆祝一下。”雪代巴穿上木屐就要去城里买菜。

方烨扫视眼屋内的陈设，四四方方的小屋中间有个用来烧火的火坑，其他地方也就是他们坐的这张小木桌和几个蒲团而已，被褥就堆放在一帘所隔的里屋墙角，简陋得不行。

见门边放着一块瘦肉和些许蔬菜，方烨连忙出声拦住了雪代巴：“弟妹你就别忙了，今天晚上的菜我来负责。”。

“家里有锅和铲子吗？用来烧菜的那种。”

雪代巴微微点头：“有是有，只不过......”雪代巴看向一旁的剑心，用目光征求他的意见。

剑心点头嗯了一声：“你不用管，交给他就行，我都开始期待了。”

连剑心都这么说，雪代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不过她心里在想：武士烧的菜能吃吗？剑心都满心期待的菜肴应该不会差......吧？

晚饭时间，剑心洗好锅，燃起火，然后安静跪坐在一旁等待着，像极了伺候丈夫多年的小媳妇。

方烨不知道从哪里又搞来了一些野菜和鸡蛋，先在锅里炒了一道番茄鸡蛋和一道青菜肉丝盛出来后又一锅两用，继续在锅里加入清水和一堆调料，待到水开时把切好的肉片和蔬菜统统放入锅里。

“可以了，一荤一素一个火锅，这附近也找不到什么好的食材，将就吃。弟妹你也快来尝尝。”

方烨作为红旗下长大的新时代好青年，是不允许妇女不上桌这种陋习存在的。

在得到了剑心的同意后，雪代巴也围坐在火坑旁，先是夹起一小块番茄鸡蛋试着放在嘴里，片刻后眼中的疑惑已经消失，又夹了一筷子肉丝放进嘴里，味蕾瞬间爆炸。

雪代巴一双好看的眼眸中全是惊讶。

“真好吃！这是一种我没吃过的味道！”

方烨哈哈一笑，边给三人盛饭边问道：“还合口味吧？”

雪代巴捂着樱桃小嘴上下点头，好吃到说不出话来。

剑心也笑而不语，低头开始干饭。

剑心只知道方烨这做菜的手艺据说是家传的，有一次方烨自己偷偷做来吃被比古清十郎和剑心发现。

两人在尝过他做的菜后食髓知味，比古清十郎就想让方烨天天做饭。

但这货实在是太懒了，除非自己嘴馋才偶尔做一次，让他天天当厨师？就算你是比古清十郎也不行！

最后师徒两人协议每月至少做一顿，做饭当天可以不练功，这才让方烨答应每月给三人做一次饭。

接下来三人在融洽的气氛中享受完这美味的两菜一火锅。

茶足饭饱，方烨打着饱嗝挥手告别了剑心夫妇。

黑暗中有数道目光盯着方烨离去的背影。

“这人是谁？和剑心是什么关系？我要知道他的来历！去查！”

“是！”

屋里烛火被风吹动，火光正好映照出外面黑暗中那人的脸--饭冢，那位安排剑心和雪代巴住处的接头人。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年末，天气干燥一直都没有下雪的迹象。

方烨这段时间时常来剑心家串门，为的就是阻止悲剧的发生，但他记不清事件是具体发生在哪个月哪一天，他只记得那天天上飘着大雪。

所以不下雪的日子方烨都会在打过招呼后安心的离开。

今天也是一样。

方烨缩了缩脖子，尽量把皮肤藏进衣服里。

“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你们就别送了，回屋吧，我也回去了，改天再来。”

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方烨摇着头离开。

“今天又受到方君的照顾，我这个妻子都要被取代了呢~”雪代巴捂嘴偷笑。

自从方烨来了以后，剑心变得不再那么冰冷，也让雪代巴发现剑心更多温柔的一面。

“方烨他其实是个很惫懒的人，以前一起练剑，他总是想着偷懒。”剑心仿佛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你从来没说过你自己的事，能和我说说吗？”

大概是肚子得到了满足，加上这段时间和雪代巴以夫妇的身份相处，让他渐渐爱上了这个温柔美丽带有淡淡白梅香的女人。

“我十岁的时候......”

剑心讲述自己的过往，之后雪代巴也和剑心坦白了身世，只不过她隐去了未婚夫是被剑心杀害，自己还参与幕府暗杀集团刺杀剑心的复仇计划。

过去的一切已经无需再和剑心多说，雪代巴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决断。

两人敞开心扉的一夜，相拥而眠成为了真正的夫妇……

第二天一大早，雪代巴写完日记后看着还睡得像个孩子的剑心，心里做出了决定，一个人安静的离开了住处。

北边森林深处的一间屋舍中。

“我要退出。”巴的话语平静且坚决。

身材魁梧的首领伸手掐住雪代巴的脸颊：“退出？这时候你说退出？你忘记你未婚夫是怎么死的了吗？”

雪代巴咬着嘴唇久久不语。

“没有弱点的拔刀斋很强......”首领上下仔细打量着雪代巴。

“......如果拔刀斋没有弱点，我们就帮他制造一个。而你，就是他现在最大的弱点！现在他正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不过已经知晓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内奸，想必他会心乱如麻吧~现在的他应该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实力，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你......无耻~！一开始你们就是这样打算的......所以才让我......”雪代巴眼神呆滞随即眉头紧皱像是下了某个决定，眼神重新聚焦带着一丝坚毅，手悄悄伸向腰后拔出藏在衣服里的匕首。

首领察觉到了雪代巴的小动作，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还不等雪代巴有动作就被首领一把夺过匕首，一拳重重打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将她击倒。

“你果然是爱上他了吗？所以说女人这种东西真是麻烦啊，不过也难怪，人的情感是很容易改变的，而且越是强烈的情感就越是难以控制，爱与恨也只隔着一张纸的厚度。”

见刺杀不成雪代巴张嘴就咬向自己的舌头，她不想成为这些人对付剑心的筹码，可首领怎么会让她得逞？在她没有咬下前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颚。

“别乱来，咬舌自尽需要相当的力量和觉悟，而且......你现在就算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首领松开了雪代巴，任由她瘫坐在地板上。

“想死什么的都随你。”

首领站起身走向屋外。

“不过你别忘了你最初的目的，清理他为什么会被杀？对你而言，清理他到底算什么？难道不是你无可替代的人吗？至少对清理来说，你是他无可替代的人吧？否则对剑术没有自信的他也不会主动投身到动荡的京都来。他不惜豁出性命也想让你得到幸福吧。”

“那么......他只需要留在我身边就好了啊~我只是希望如此而已啊.....”雪代巴要紧下唇，表情十分痛苦。

首领露出凝重的神色：“这就是男人的孽啊，保护爱人，保护家庭，保护村子，还要保护德川家的天下，幕府灭亡个人的幸福也将烟消云散，我们也是在保护百姓的幸福，不惜豁出性命，你明白吗？”

首领越过雪代巴走到门边：“我们都是罪孽深重的人啊~既然你已经动摇，清理的仇就由我来替他报，我会杀死拔刀斋，你就用你的双眼见证到最后，也算是对清理最低程度的吊慰。”

说完首领头也不回的走出屋舍。

另一边，剑心迎来了同样是维新志士的饭冢，但他不知道饭冢早已经叛变。

“不，她怎么会是内奸？她怎么会是那人的妻子？我杀了她的未婚夫？”

听完饭冢的叙述，脑袋一时间有些错乱，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发疯一样跑进里屋，拿起桌上雪代巴的日记开始翻看，看完日记后剑心思绪涣散如遭雷击。

「不，我不相信！不是这样的！对，我要去找她，找到她就能问清楚一切。」浑浑噩噩向结界森林一路寻去。

突然，剑心感觉到肩膀流出一阵温热。

「嗯？这是什么？血？哦，原来是箭啊。」

拔掉肩头的羽箭，本能的躲过头顶落下的木桩机关，剑心继续踱步向前。

两条飞锁从树上射下来，紧紧缠绕著剑心的身体。

“滚开！”

剑心怒吼，拔剑一刀斩断锁链。

四周机关暗器横飞，只为取走剑心性命，无比激烈的战斗在密林中发生......

方烨在被窝里紧了紧被子，这鬼天气真特么冷。

是啊，冷得跟下雪了似的......

下雪似的......

下雪......

！！！

方烨蓦然惊醒，一下掀开被窝，已经有雪花从窗户缝中钻了进来。

也顾不上睡得乱糟糟的发型和来不及整理的衣衫，方烨披上外衣抓起旁边的武士刀就往外跑：“糟了，不会是今天吧？”

他只能祈祷悲剧发生的日子不要是今天。

匆匆赶到剑心和雪代巴的住处，剑心不在，雪代巴也不在，方烨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到地上遗落的一个本子，捡起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方烨脸色大变，扔下日记本就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树林。

「一定要赶上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