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守夜

醉仙居寂静，几盏油灯照亮一角，李明为苏方和鹤隆备了一桌餐食，是大厨预制的，色香味俱全，抵御漫漫长夜的空寂。

随后，李明退去了，躲到后方等待着结果。

“他变了很多，如果之前有现在的心性认知，或许能通过武馆的考核。”

鹤隆看着一桌菜肴，想到今日李明的种种，可谓是礼数周到，不由发出了一声感叹，和之前判若两人。

“不知道周兴怎么样了？”

苏方同感，李明确实是变了，转念想到了跟在李明身边的周兴，不知道是不是也变了。

今晚鹤隆没见到周兴，记下了此事，说道：“明天问问。”

他和周兴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既然认识，还是希望过得顺遂。

夜里。

苏方和鹤隆守着醉仙居。

有时两人会说话，但更多时候是沉默的，望着空旷敞亮的醉仙居，默默观察。

时间慢慢流逝，等了许久，不见一点动静。

“凶手还不出现吗。”

鹤隆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出灯火照耀之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暗光华，一番探查，却看不到变化。

最后，他回来了，继续坐在桌子前，安静等着。

“该不会今晚不来了吧。”

苏方看了一眼外头，夜色渐渐淡了，留给凶手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的大半个时辰，醉仙居内依旧没有动静，静悄悄的，内里两道身影端坐，有点沉寂。

雄鸡报晓了。

苍穹上的夜色退却，一轮骄阳缓缓冒头，仅是一点弧线，就迸射出亿万道日光，照破阴霾。

“师兄。”

李明从后堂跑回来了，神情疲乏，看来昨夜睡不安稳，或者说根本没睡，一直在等待着结果。

他来到了苏方和鹤隆面前，眼神希冀，很想听到好消息。

“昨夜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鹤隆如实道。

白高兴一场，李明眼眸中的光，黯淡了许多，但礼数上，不敢有一点轻慢。

“今夜还得劳烦师兄。”

他话语轻柔，似恳求，是真的怕了凶手了。

“应该的。”

鹤隆接受了委托，自然不会半途而废，此时天亮了，盯上醉仙居的凶手，不会过来作案，他要折返回顺明武馆修养一会了。

临走前，他记起昨夜和苏方的对话，道：“对了，周兴还跟着你吗。”

今早又是李明一人过来的，跟班周兴不见身影，是被赶走了吗。

“周兴死了。”

李明嘴角苦涩道。

那是凶手作案的第二天，他不信邪，仗着在顺明武馆学过一个月的武功，大言不惭的要留下来守夜。

结果家里的长辈不同意，周兴为了讨他欢心，自告奋勇的去守夜，隔夜他回来一看，看到了周兴的尸体。

这对他冲击很大，自闭了三两天，不敢逞强了。

后续的事，鹤隆已经知道了，醉仙居请了几个彪形大汉过来压阵，还是翻车了，李明的长辈也死了，他吓得跑来顺明武馆求救。

“靠人不如靠己。”

三人沉默了一下，苏方攥紧了拳头，依附别人的道路，同样不好走，伴随着危险和意外。

这样的话，不如靠着自己的拳头打过去，即便最终失败了，也是为自己而死。

出了醉仙居，苏方和鹤隆各回各家。

虽然武者精神强大，可以一两天不睡觉，但没必要强撑，该休息还得休息。

……

密闭的小屋中，浅浅鼾声，却是无比的绵长，显然躺在床上的少年，内息十分的强大。

光影变化，大概是午后未时，苏方醒了，精气神恢复到顶峰，眼睛亮晶晶的，但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

“去刘建成小饭馆。”

他麻溜的起身，走出小屋，外头的阳光很明亮，街道没什么人，他走路像是一阵风，来到了刘建成小饭馆。

小饭馆内没人，刘建成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靠着墙，一副清闲的样子。

“老板，有什么吃的吗？”

苏方说道。

刘建成顿了一下，赶忙起身招呼，道：“有一个酱香大肘子，你要吗？”

两人已经是老熟人了。

他知道苏方是练武的，吃肉很厉害，正好今日搞了一个大猪蹄，炖了半天，放在锅里热着呢。

“咕噜”

苏方咽了一下口水，脑海中已经有画面了，烧红的大猪蹄，软糯糯的，应该十分好吃。

“要。”

他果断道。

“你先坐一下。”

刘建成让苏方等一下，跑厨房忙活去了。

隔了一会，他端着一个木盆出来了，下面是粟米饭，上面放着一个亮晶晶的大肘子。

木盆放在桌子上时，苏方看到了大肘子摇晃了几下，甚是诱人。

“吸溜”

苏方没客气，抓住大肘子的骨头，轻轻一提，大片的皮肉脱落，冒着热气，他也不怕烫，一口塞入嘴巴里，不用怎么咀嚼，入口即化。

他的吃相，不大优雅，但刘建成觉得很舒服，给他看饿了。

“老板，这神像……有点熟悉啊。”

将大肘子消灭了大半，苏方开始大口的扒拉着粟米饭，肉汁浇在上面，吃着很香。

抬头时，他发现了小饭馆多出了一物，在角落里，供奉着一尊神像。

祂盘坐在莲花上，不辨男女，脸上神情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子怪异之象。

苏方觉得有点熟悉，但没看出来历。

“这是无生老母。有大法力，供奉在家，可不受邪崇妖魔所害。”

刘建成转身看向了神像，一边和苏方说话，一边双手合十，弯腰拜了拜。

“有用吗？”

苏方记起来了，那群非僧非道的怪人，是供奉着一尊神，但他不信，所以没仔细看过。

至于刘建成供奉白莲教，也是有迹可循的，之前他就提过，家里小孩生病了，世道混乱，屡屡有凶案发生，心中不安。

苏方默然，普通人有太多无奈了，不似练武之人拿拳头当道理，他们感受到弱小之后，希冀有一个非凡之人来庇护众生。

只是，真的有这样的一个神吗。

“有，近期外城邪事频发，最有名的是醉仙居的惨案，要我说他们请一尊神像回家，灾祸就自解了。”

刘建成对白莲教的信仰，越来越深了，近期外城不平安，但无生老母的信徒，至今还没听到过遇害的。

“这么灵验。”

苏方皱眉，感到不对劲，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他自我剖析，甚至怀疑前世带来的认知，让他对白莲教这种教派有一种天然的偏见，无法客观的评价。

想来想去，他摇了摇头，不去想了，对着眼前的大肘子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