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说

“小说？”

凯多尼娅精神一振，“你是说她还把犯罪经历写进了小说里面？

在凯多尼娅诧异的目光中，副手艰难的摇了摇头。

“不是……”露出一个有些挣扎的表情，副手犹豫半晌，像终于做出了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一样，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还挺好看的。”

空气肉眼可见的沉默了下去。

凯多尼娅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你又在白天喝酒了？”

要不然根本没法解释。

“老大，我没有，不信你闻闻，我身上根本没有一点酒味。”

同时，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里，副手也干脆破罐子破摔。

他避开凯多尼娅的目光，小声的继续说道：“老大，能不能不要处死她，这部小说真的挺好看的……只判刑就行了，这样等她进了监狱里面还能继续连载。”

凯多尼娅：“……”

自觉理亏，副手的声音虽然越来越小，但还是没有放弃拯救精神病兼邪教徒爱珐怜的计划，“我觉得处死一个能写出这样作品的人真的太可惜，太可惜了……”

虽然办事不靠谱，偶尔还会喝酒误事，但一向忠心耿耿副手的一连两个可惜，终于勾起了凯多尼娅的好奇心。

爱珐怜究竟写了什么？

能让洛特都临阵倒戈？

抱着这个想法，凯多尼娅接过手稿，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先出去吧。”

洛特似乎还想说什么：

“老大……”

“嗯？！”

凯多尼娅狠狠剜了他一眼。

洛特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惺惺笑笑，默默转身离去。待已经听不见洛特的脚步，凯多尼娅才怀着好奇又疑惑的态度拿起了桌上薄薄的一沓的纸稿。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纸，意外的只是普通的羊皮纸嘛。”凯多尼娅嘟囔着，她还以为是这上面有什么奇怪的魔法，影响了洛特，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原因。

抱着这样的态度，凯多尼娅翻开了第一页。然而，视线只是刚刚停留，凯多尼娅就被羊皮纸上的字迹震撼。

——那上面的字迹是凯多尼娅从未见过的潦草和凌乱，但是却无任何丑态之感。反倒让人能够清清楚楚的的感受到在书写这些词语时，那人亢然的癫狂，以及从骨子流露出来的毫无节制的狂热激情。

“《厄舍府鸣泣之时》……”

片刻，凯多尼娅轻声念出了上面的书名。

奇怪的名字。

像是在故弄玄虚。

然而，视线所及的第一句话却让凯多尼娅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感。

『

“艾米莉——

在我的白昼与黑夜，在我的昨日与明天，在我最初的哭泣和最后的呼吸中，你始终是我的生命，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序·自白）

』

凯多尼娅瞪大眼睛。

只是短短数百字，没有出现一个爱字，却表达出来满腔爱意。

而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说开头，有趣……

然而，视线接着下移，猝不及防涌入眼帘的却是这样一段话：

『

周三的卡佩安小镇的阴沉天气对于诺忒娜来说一向是个好天气。但她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她决定在今天去复仇。

』

简单的三句话，时间、地点还有人物虽然一目了然，但依旧耐人寻味。

“我”是谁？

与艾米莉有关系吗？

为什么要复仇？

……

抱着这样的疑惑，凯多尼娅不知不觉已经坐直了身子。

『

至于要杀谁，那么就要从诺忒娜·罗德的过往讲起。

……

』

开篇之后，着重介绍了诺忒娜的家族。那是一个世世代代生活在厄舍府内，阴翳、古怪，且以性格敏感而闻名的古老家族。整个家族除了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几乎一脉单传，不曾有过任何旁系。

“厄舍府终年被迷雾笼罩。这种迷雾并非生于天地间，而是生发于厄舍府内的枯树残枝，生发于厄舍府内的灰墙暗壁，生发于厄舍府内那一汪死气沉沉的湖水。这是一种神秘而致命的雾霭，阴晦，凝滞，朦胧，沉浊如铅。”

这是小说对于厄舍府内的一段描写。不过数百字，却让凯多尼娅感到一阵诡异的心悸和压抑。同时，凯多尼娅越发好奇这究竟是怎样一个故事。

继续往下，第一页后半段叙述了诺忒娜——

厄舍府的继承人；罗德家族唯一血脉；一个阴翳、古怪、性格敏感、神经衰弱的天才画家。

『

诺忒娜的画不为诗歌，不为远方，不为作画，向来公平公正，从来不对任何灵魂负责。她只是漫无目的的，今天一幅或明天一幅的在苍白画纸上窥探自己灰白色调的少女。

』

看着这句话，凯多尼娅忍不住称赞起来：“精辟……实在是精辟……”

只是寥寥几句话，不仅加深了读者对于诺忒娜的了解，而且侧面将一个天才的内心解剖了出来，实在是堪称神来之笔。

花了几点钟又回味了一下这段话，凯多尼娅迫不及待的翻开了下一页。

『

可是这几天，在诺忒娜常常写生的那片草原上出现的那个女孩，使得她常常走神。

或许是因为对方站在与厄舍府截然不同的金灿光线下，而她那月光般色泽的发丝在空中如古老情诗一样起舞；又或许是因为她洁白的修女服缠绕着修长而苗条的双腿。

无论如何，诺忒娜强烈的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已经无法专注自己数年如一日的写生。

』

与第一页的画风截然不同。

第二页仿佛一个松软又甜蜜的威士忌蛋糕，用细腻的笔触，简单的日常，描写了诺忒娜与艾米莉的初遇。

『

“罗德小姐……”

梦境中，艾米莉看着她，唇角弯出好看的月牙，黑宝石一般的眼眸亮晶晶的闪着。用笑靥如花、明眸如星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是这样的女孩，是恰如其分。

“今天，我遇见一只兔子，一头小鹿，还有你。”

……

』

凯多尼娅很少读爱情小说，但是在这样极尽梦幻感的画风中，凯多尼娅看的出神，竟一口气将第二页读完。

“呼……”

半晌，缓过神来的凯多尼娅深吸了一口气。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这短短的数千字下，她竟忍不住也想去谈一场恋爱。

这真的是爱珐怜能写出来的东西吗？！凯多尼娅不禁怀疑，这种童话一般的文字，真的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异端能够写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