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风雨欲来

谢笙一直盯着李度枝把药喝下去,然而手指的握紧暗示了他此刻的紧张。

“他们真正的战场在京城,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李度枝饮下药,终于替谢笙把他想说缺没说的话说了出来,“你不要顾虑我,你回去吧。”

“可是你怎么办?”

李度枝伸手扶着他的脸,“主战场既然在京城,你也要回去给我拿解药才是,是吗?”

谢笙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一有事情,北疆的军队一定从边境进入,我相信守城的章弓他们,我也会让常摩赶紧把药粉带回去。”谢笙眉头紧皱,“我不走,至少我现在不走。”

李度枝看着他的样子,默默叹了一口气。

谢笙确实关心她,但也不能彻底放得下京城。

只是她体内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还无法确定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张敏媛最近走在街上,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秋风起了,有些寒凉,有时觉得冷飕飕的,街上也不再多人。

她四处问了一些店主,“最近为什么没什么人上街买东西啊?”

“哎哟,姑娘,最近这集市上可没什么东西好买的,也就是我们这些小生意的能出来摆摆,你去看看那些米面粮油的,哪家还能卖出来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张敏媛问。

“最近局势不是很稳定,张小姐你最好还是呆在家里为好,”章弓骑着高头大马,从她身边经过,“市集的情况很大程度反应局势,再者从将军发回来的传书中,我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张敏媛仰起头,看向章弓,“谢笙说的?”

章弓没有追究张敏媛直呼将军名字的无理,“总之,小心些吧。是了,好像之前的那位假郡主,现在也在北疆。”

张敏媛听后眼睛一亮,“她在北疆?”

“你还这么关心她?”章弓扫她一眼,“随你吧,反正提醒就这么多,我就先走了。”

张敏媛还没反应过来,章弓就骑着马疾驰走了。

章弓的马还没走出几里,就被一队人马生生拦了个水泄不通,来人阵仗极大。

具体来说,好像有两批人马堵在前面。

“二弟,你在这儿带着做什么呢?”

齐辈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皇兄在这里又是什么原因呢?无非是收听了一些来自宫里的消息,赶紧跑过去听罢了。”

“那不知道二弟听得是什么消息?”齐辈屏气定神闲地说,“孤可是半点不知。”

“那你就别在这拦我!”

“两位殿下,莫要在此开战,否则我城防军就要有所得罪了。”章弓上前去,阻拦在两人中间。

“章弓?来得正好,”齐辈衡冷笑,“皇兄,谢笙的人就是你的人了,你们倒是非要在今日给我找不愉快,嗯?”

齐辈屏皱眉看着自己的这个兄弟,其实这么多年来,齐辈衡易激怒从来不是稀罕事,但是此时此刻却好像有些过了。

他从小接触到的知识告诉他,当正面攻击一时半刻无法获得更多结果的时候,就不妨停下来,观察一下。

他这一观察就发现不得了,齐辈衡身后跟着的这些人似乎都戴了面纱面罩。

“二弟,孤且问你,那年你事发之后父皇禁足,应当收了你的不少亲兵才是,”齐辈屏目光看向他身后的那些人,“你后面这些藏头露尾的,难道是你的亲兵不成?”

齐辈衡刚想回答,整个京城的上空,忽然传来一声极其沉重而悠长的钟声。

这钟声音调极长,几乎盘旋在整个京城,久久不散。

没有人会不明白这钟声的含义。

齐辈衡首先反应了过来,策马狂奔到禁宫中去。

齐辈屏看着自家皇弟离开时,眼角那根本抑制不住的血红和兴奋,他心里忍不住想,齐辈衡这是疯了吧?他怎么敢露出……那样的表情?

……

齐辈衡一直不满皇帝。

他明明是正宫娘娘生下的儿子,却一直不立太子,眼看着老大那个嫔妃生的孩子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别人看到的理由是他犯了大错,惹了圣怒,他一开始也这样以为,以为自己犯了天大的过错。

后来才知道,不是那样的。

那是在一个晚上,一个叫蒂戈岚的人找到了他。

“你母后不是中原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父皇忌惮你的血脉,所以一直不肯立你为太子,”蒂戈岚道,“但是没关系,中原帮不了你的,我可以帮你。”

齐辈衡看着这个面容深邃,一看就具有北疆血统的男人,“你怎么帮我?”

“你听说过巫衣楼吗?”蒂戈岚说,“那是我们的势力。”

……

两位皇子赶进宫内的时候,天色将晚,颇有一股暮鼓晨钟的写照。

一位公公早已在宫门口等着了,他脸色也是灰灰的,“二位殿下,快请进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养心殿内,走在前端的齐辈衡满心欢喜,皇帝死了,蒂戈岚带着巫衣楼的势力肯定能横扫整个京城,一个齐辈屏又凭什么能拦住他?

可是他刚进门,脸上的笑容就迅速转变为呆滞,“父皇?”

齐辈屏听他这么叫,抬眼看去,发现皇帝坐在床榻上,握着一只手,而手的主人,是躺在床上的皇后。

他们先前都以为死的人是天子,可是谁曾想,不是。

齐辈衡不可置信地癫狂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刚才的丧钟不是皇帝的,竟然是皇后驾崩的钟鸣。

“衡儿,父皇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皇帝道,“不过,事发突然,皇后走得也算没有痛苦,算是喜丧。”

喜丧,喜丧,怎么可能是喜丧。

死的人最好是你啊,老家伙。

你不退位我又怎么上位?

齐辈衡穿着白衣缟素,在灵堂叩首的时候,脑袋里不断呈现一些恶毒的字词。

是了,蒂戈岚不是说他能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无法掌控住局面吗?

母后走了,他在中原皇庭唯一的亲人也就离开了。

其他的人,什么父母、什么亲族,不过都是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