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平乱

一个人提着一把长剑，一个飘然的斗笠挂在头上。

他的剑上倒掉着粘稠的血液，他缓缓地、缓缓地走向皇宫。

直到身边的老太垂坐在地上低声哭泣，大家才发现这个神秘人原来还带了一个人进来。

大皇子齐辈屏只一眼就发现，这个老太就是之前收养谢笙的那个人，而如果是这样——

这一把长剑闯入的男人，难道说是谢笙？

身后成群的黑衣面具人闯进，彰显他们巫衣楼的身份，皇帝看着这一幕，怒斥道，“荒唐，朕的皇家大军呢？为什么没人在此？”

可是哪里有人理他。

蒂戈岚也跟着这条浩浩汤汤的队伍，缓缓走进皇宫，“少主。”

斗笠人微微偏头。

老太太被带到此处之后，双眼呆滞，猛地朝皇后的方向爬去，“你，你怎么就去了！”她哭得剧烈，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没有守卫，皇宫如同纸核桃般想进就进。

皇帝原本一手拍开这老妇人，却看她又爬起看向皇后，他才发现，这妇人虽老，却好像和皇后有那么几分相似。

那老太太哭够了，忽然走到斗笠人身前，“少主，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那人声音沉静，好像古井不波，“为我改换容貌，换了身份，辛苦你了。”

“那，您为什么还要回来？”

“有些宿命逃不掉，就应该要面对。”他叹了口气，不像往日绝大多数认识的人眼中的他一样冷硬。

辜宇翔的底色是温和的。

“贼子，去死！”长枪忽地冲刺而来，带着冷厉。

尽管所有人都从刚才的招式身法上意识到了这个人可能是谁，但当掀起的头盖飞起落下，又到熟悉默契到不能再默契的格挡反制，章弓的心忍不住一沉。

“许久未见。”

“这就是你原来的身份？”

“生活所迫。”

招式不停切换，他听到风中像谢笙又不像他的声音说，“章弓，你看，下面的士兵动不了了。他们是中毒了吗？”

章弓突然就想起了，从北疆谢笙发回来的信报中，有提到一种让人陷入幻境中的物质。

“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也要做。”

什么意思？

没有解药，那就让那些戴着面具的巫衣楼的人也一起中毒，这样，至少不会横生出更多的战力。

那现在，谢笙的态度其实究竟是……

他不确定谢笙的意思，于是谨慎小心地问，“这药，如何触发？”

“嗅到即可。”斗笠下的脸好像笑了一下。

……

蒂戈岚来到齐辈衡面前跪倒，“您是我们拥护的，天上地下唯一的主人！”

齐辈衡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就在今日发生。

蒂戈岚带着一伙人就这样杀进皇城，为了成就他一个人的帝皇之路，他光是想了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皇帝看到这一幕，气得手抖，“逆子！逆子！”

齐辈屏扶着自己的父皇，“父皇您小心。”

“掏空国家，即使你得到了，也不过是一个空壳，借用外国势力，你压根压不住局势，”齐辈屏看着自己的二弟，“你不是太子，是因为你看不清这一切，而不是因为什么异国血统。”

“那又怎么样呢？不择手段怎么样，只要能获得成功，坐上皇位！”齐辈衡大笑。

但下一刻，有人一脚踢翻了他。

是那个斗笠人。

蒂戈岚第一时间想有所反应，却被对方当面撒了一丝黑色粉末。瞬间，大剂量的粉末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控制。

“你明明是我的人，你为什么要……”

“谁说我是你的人了，”那人冷笑打断了他，这一点有些熟悉，“从始至终，蒂戈岚越俎代庖，你一厢情愿。”

齐辈衡看着自己的手，什么权势，什么地位，中原北疆，这些全都马上都是他的了。

可是，顷刻之间，这些东西全都化为虚有。

士兵用剑抵上他的脖颈，齐辈衡大喊道，“谢笙，你应该帮我！你应该帮我才对！他们说你恢复了记忆，你应该已经……”

“北疆赤练？对吗？”谢笙翻起他头上戴着的斗笠。

齐辈衡看呆了，这不是他认识的谢笙的脸，而是另一张他不认识的，却英挺帅气的脸。

“你是谁？你是谁？”

辜宇翔沉默地看着齐辈衡，然后转身离开。

“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京城之乱不是北疆带来的，是本来人心就乱了。有的官员为了获得名利，投靠巫衣楼，有的官员为了金钱，和魔鬼作交易也没想想过会残害同胞。”

“我和巫衣楼再无任何瓜葛和联系，我这一辈子，不会再回去！”

听闻，他这段话传回去给一个北疆老人那里时，那老人静默了一天一夜，没有任何动作言语。

……

李度枝从床上支撑起来的时候，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麻衣，光影打在他的脸上，柔和且自然。这个人是谢笙，是辜宇翔，他回来了。

当他想接近李度枝的时候，却被李度枝狠狠推倒在床的另一边。

“度枝……”

谢笙想开口解释，关于他为什么会变回曾经的长相，为什么现在她没事了，而他究竟是谁……

却看李度枝眼圈完全红了，她几乎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以往任何事情都是她独立地面对着、抵抗着，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脆弱和沉默震耳欲聋。

其实答案在很早之前就有了答案。

无论是谢笙为何会武功，为何会北疆话，蒂戈岚地揶揄来自什么，巫衣楼无数叛逃之人，凭什么她能拿到解药。

她原以为那是一场辜宇翔救她而亡的戏码。

最终发现辜宇翔和那些逼她去死的人至始至终是一伙的。

李度枝哭得撕心裂肺，谢笙正对着她，用她的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两个人相对而坐，“度枝，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你不要放弃我，不要放弃我好吗？”

李度枝没有抗拒，可是眼睛之中却充满了绝望，像抽空灵魂失去神采的珠子，“你让我爱你，让我恨你，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

谢笙心疼得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捏着她的手，“我求你，不要走。”

他不过太了解李度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