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不该绝

龙南镇位踞乌山以南。

据说,是因为乌山山脉中,有一条龙脉匍匐,龙势旋于九天之上,龙南镇这才得名。

不过,这终归只是传说罢了。

龙南镇偏安一隅,别说出现真龙了,便是大人物也从未出过。

距离并不算远。

两人出了余家庄,沿着青草路,半柱香的工夫,便已抵达镇上。

余舟也常来。

不过,以往都是老余头在操持着猎户的营生。

所以对这些档口,余舟既熟悉,又陌生。

老余头常对余舟说,你以后可是要练武的人,这些琐碎的小事,不用你挂记。

此番想来,也不禁令人唏嘘。

往镇西而行,两边有不少档口,收灵木的,收妖兽的,有收就有卖,也有一些卖木雕刻件的摊子,正鼓劲吆喝。很快,两人便来到了老吴头家的档口。

“吴掌柜!”

“嗯,小顺子?今儿……咦,这位是老余家的舟哥儿吧?”

老吴头眼力好。

他本就是生意人,生意人第一要务,便是记人。

余舟作揖,见礼。

“吴掌柜好,不知吴掌柜这儿,可收雷火木?”

“收,当然收。”老吴头笑嘻嘻的道,“不过,这雷火木的价格可不固定,品相好坏,价格可能天差地别。”

余舟也不多废话,摆出雷火木。

品相堪称完美。

老吴头见猎心喜,立即便凑了近来,仔细端详。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这根雷火木通体保存完整,不破相,关键是,竟然有一人合抱之粗!”

“舟哥儿,你这东西哪里搞到的?”

老吴头刚说完这话,便用手拍了自己嘴巴,笑着道:“瞧我这张嘴,不该问,不该问。我这也是一时激动,语无伦次了。”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吃饭的家伙。

做档口有做档口的秘辛,猎户自然也有猎户的压箱底。

余舟反倒很淡定:

“没事,就是在乌山偶然寻得。”

老吴头:“啊对,乌山!”

乌山之大,不知几千里,整个龙南镇甚至整个景阳县都没人走完。就算有人告诉你,乌山有重宝,你也未必能寻到。

“吴掌柜,不知这雷火木,可售几银?”

“唔……”老吴头沉吟一会,许是想到了余舟近日的遭遇,便直接给了个实价:“舟哥儿,我也不瞒你,你这雷火木确是好东西,给你二两银子如何?”

余舟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置信:

“二两?”

他其实对雷火木的行价有过了解。

一般也就在八钱到一两二钱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二两的高价?

“对,二两。”老吴头笑呵呵的说道,并吆喝自家婆娘:“去拿钱过来,给舟哥儿结算!”

余舟心中一动,连忙道:

“吴掌柜,你是做生意的,一码归一码。”

“虽然我遭逢大难,但是,你也不用额外给我开高价。否则日后人人都按这个价格卖木头,你岂非要垫钱进来,做赔本买卖?”

老吴头乐呵呵的把雷火木抱进去,嘴上却道:

“舟哥儿你放心。”

“生意人什么都做,唯一不做的,就是赔本买卖。”

余舟见状,也只得作罢。

结了钱,手中有二两纹银,应付秋税足够。

不过,若是再把康叔那二钱银子给还了,那么余舟又将捉襟见肘,囊中羞涩了。

而且秋收过后,时节就会进入凛冬。

到时候天寒地冻,乌山更是覆雪及膝,外出觅食极为不便,须得留有足够余粮,才能撑到开春。

想到这儿,余舟不禁又多问了句:

“吴掌柜,你这儿除了木材,还收其他的吗?”

“我这次进山寻木,无意间捕获了一条赤练蛇,可惜蛇首分离,是条死蛇了。若是吴掌柜肯要,便宜点出给吴掌柜也可。”

一边说着,余舟一边递过去布袋。

老吴头皱了皱眉:

“乌山竟然有蛇?”

余舟:“为何不能有?”

只见老吴头摇着头,有些凝重道:“舟哥儿你不知道,我已经有六七年时间,没听人提过乌山有鸟兽。所以,我一直以为乌山鸟兽绝迹这事,是真的呢!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我且看看这蛇。”

接过布袋,老吴头将那赤练蛇倒出。

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蛇,竟有手腕粗?

极品啊!

唯一可惜的是,蛇首分离,已经凉了。

若是一条活着的手腕粗的赤练蛇,绝对价值不菲!

一旁的李顺也看得怔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舟哥儿,你打算怎么卖?”

“吴掌柜看着给就行。”

余舟并不太懂这一类野兽的价格。

龙南镇这一带的猎户,这六七年来,基本上都以寻木为生计,少有猎兽。所以这野兽的价格,自然有些模糊。

老吴头颇为遗憾道:

“这蛇若是活的,那可真能卖出高价。”

“但是死了……而且蛇身断成两截,价值就大打折扣了。我瞧着……最多能给到二两银子。”

又一个二两!

这是要发啊。

余舟当即拍板:“成交!”

这一趟买卖,里外里,余舟净获四两纹银。

这让他漂浮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些。

转身离开当口后,李顺终于按耐不住心中好奇,问道:“舟哥,那蛇真是你在山中捕获的?”

“不错,当时它和那根雷火木一起。”

对李顺,余舟没什么好隐瞒。

李顺闻言,不禁啧啧称奇。

“我一直觉得,所谓的乌山鸟兽绝迹,就是个谣言。”余舟接着话茬,继续说了下去,“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个谎言。顺子,此番劳你带路,我就不给你路费了。不过,你想不想也挣点银子?”

李顺脱口而出:“当然想!”

只是话音刚落,他便有些沮丧的道:

“不过,银子哪有这么好挣。”

“咱们庄子里,一个月也未必能发现几根雷火木。我毫无根基,进了山,便是两眼抹黑,就更不可能了。”

余舟神秘的笑笑:“我带你挣。”

听见这话的李顺,当即兴奋疾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没有跟错大哥!”

余舟也不辩驳。

孤身难立,有个互相照应的兄弟,总比单打独斗强。

他揽过李顺肩膀,道:

“走,咱们先去搓一顿!”

“既然此次命不该绝,说明老天爷暂时还不想收我。吃饱喝足后,咱们再来谈谈挣银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