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国建元二三四年,皇城上元节,护城河如天上银河一样亮,多姿多彩的河灯荡在上面缓缓前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喊声“救命啊……夫人你坚持住!”丫鬟执墨装模作样的在河岸大喊,一时引来无数人驻停,陈微儿呛了好大一口水,她身体已经缓缓往下坠,越来越深,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陪嫁丫鬟会对自己下手,自嘲道“罢了,这样也好,总归是自己一厢情愿欠了她们,还了她们罢了......”画面一转,皇榜下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状元郎满脸红光接受众人的祝福,她的一眼......十七岁,破瓜之年父亲为了她榜下捉婿......红妆十里,洞房花烛夜他喝得伶仃大醉夜宿书房,二十五岁的他做了大东国史上最年轻的左丞相,顶替了父亲,那晚他第一次踏入清辉院“你父亲已被国主辞了官职,不日将要流放西行”
“怎么会?”她跌落椅子上,一手抓紧椅子把手,手帕被拽起了痕迹,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陈微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呵..呵......恭喜啊!二十五岁的左相”带着几分嘲笑和深深的责怪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免他一死已经是恩赐”陈微儿的默默不做声倒是超乎了他的期待,想劝说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陈微儿已经进了里屋,背影挺得直直的,人影入帘后对着执墨道“相爷请回吧!我累了”
庄严的大狮子分别立在两侧,清辉院里灯火通明,忙忙碌碌的下人进进出出,左相杨谦禹踢了一脚跪在下首的人色厉内敛道“说不出个所以然,定要你这刁钻的丫头挨了板子,打了发卖”,杨谦禹刚办了自己岳丈,作为丞相夫人掉护城河,有心人总要拿去作文章,明天的朝堂上定是弹劾他护妻不当的折子,执墨颤抖身体唯唯诺诺的看了俩眼林舍竹,她一手捏着手帕捂住鼻子低眉顺眼的,陈谦禹察觉到执墨的眼光朝含剑喊道“敢攀上她人,打死了丢乱坟岗去”
含剑抱手道“诺”
执墨慌张的双手撑地磕破了头道“我说,我说,相爷饶命,相爷饶命,是林姨娘指示的,我句句所言不虚”手指向林舍竹,头发慌乱,好不潦草,这时,里屋的大夫提着药箱走了出来无奈摇了头道“准备后事吧,夫人逝去了”一向冷静的杨谦禹明显的愣了一瞬,当即命下人打死了执墨。
转醒的妄意洲皱了眉捂住头迷迷糊糊道“头怎么这么疼?嘶......”缓睁的眼睛看见白色的蚊帐“嗯?我怎么睡着了?”打量了四周不对,自言自语“这是哪里啊?我不是在公司加班吗?”刚才还在为了不满掌事嬷嬷派她来给这位不受宠的相爷夫人换寿衣丫鬟推门而入,只见床上的人坐在铜镜前喃喃自语,拿起镜子照了照“鬼啊......”丫鬟吓跑了出去,妄意洲听着突然发出的声音看向光亮处,还没看清来人就跑了,指着自己道“所以我是穿越了?”瞥见镜子里高耸入云的胸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质问“还是女人???”又用双手拉开下摆群角想要确定什么“啊......”自己吓晕去了。
林舍竹带着掌事嬷嬷一群下人过来斥喝道“像什么话?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平时嬷嬷就这样管教的?”突然的质问吓得掌事嬷嬷刮了自己两刮子道“林姨娘恕罪,是老奴没管教好”林舍竹并没有继续责怪,抬脚进了屋里,陈微儿躺在太师椅上,微怒转头道“还不快把大姐抬到床上去”安置好陈微儿,林舍竹伸了手指在她鼻子下试试气,陈微儿醒来看见这一幕,两人四目相对林舍竹镇定着开口呵斥道“你是人是鬼?快从我大姐身体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妄意洲吸收完原主记忆,藐视着面前的女人,心里暗道“不愧是白莲花,在前世公司的直男都喜欢这种女人,自己也不例外,但......如今让他进入这个身体,那么他将为了原主活下去,拆散别人是不对,可在三妻四妾,父母之命的环境里她没有错”,妄意洲理了理衣服道“妹妹是记性不好?可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我是怎么掉护城河的?”林舍竹被说得心虚清了嗓子道“姐姐掉入河里妹妹怎知晓?姐姐无碍就好,相爷很担心”说得情真意切的样子。
“担心?”妄意洲脸上的笑假了几分“让相爷担心是妾的不是,现在我好了,你们可放心了?”一语双关把林舍竹气走了,书房里含剑一字不漏的转述对话,杨谦禹脸上和蔼了一分道“还是没长记性,让桃夭过去夫人身边伺候”
“诺”含剑看了紧闭的书房含笑离开.
妄意洲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一群人阴下了脸,四周白色的绸布没有被人撤掉,他向外面喊了一声“来人”静悄悄的,又喊了一声“来人“,现在他是真的相信原主过得不好了,提了莲步下了床,粗鲁的拉开西面的衣柜,形形色色的绸布罗衫,拿起几件研究半天才堪堪整明白,穿戴好入院中,见一人着青绿色衣裙急急而来半跪下来“夫人”,院子里空落落的鬼都没有一个,为什么还人上前来和陈微儿问安呢?一只手伸了过去捏住来人下颚淡漠的“你叫什么名字?”妄意洲很想知道林舍竹又想作什么幺蛾子,“婢桃夭”简短没有任何的攀附之意再一次低腰下来,妄意洲对她好奇打量一番“我倒要看看你家林姨娘还要做什么?”
桃夭谦卑的样子“婢,只听相爷吩咐”
“杨谦禹”没有防备的自然说了出来
桃夭提醒“夫人应该称呼相爷为老爷,官人”妄意洲明了,监视自己用得这么明晃晃,该说他坦荡?
“夫人的衣服扣系错了”
“这......从小都是执墨伺候,现在她不在了,难免会出错一些”妄意洲从容找借口,倒是桃夭很理解,平静缓缓过来上手整理“婢明白,以后这种小事让婢子来”
妄意洲“嗯,把屋里的白缎子收拾了”
桃夭“诺”出院门,不大一会后面跟着几个小厮抬着云梯进来,众人行礼“问夫人安”
妄意洲“嗯,都去忙吧,注意安全”一时间习惯还没改,众人低头不语的没起,自觉发现说错了话“都起来干活,麻利点”“诺”众人开始忙碌起来,妄意洲感叹“只能既来之,则安之,找不到回去的办法,说不定现在的自己已经火化了,得赶紧适应”
桃夭“夫人,已经打理好了”,不得不说相爷的威名还是好用,干活是一点不马虎,妄意洲很满意“嗯,你们都下去,桃夭随我出府”,“诺,夫人”小厮们鱼跃的出了清辉院。拥挤的路上一马一车两人,桃夭兼车夫驾着车问“夫人去哪里?”
妄意洲“书肆”
桃夭“夫人,你怎么想起来去哪里?”
妄意洲“闲来无事,找些书打发时间”
“驾......”桃夭使劲抽了马的屁股一鞭,它吃疼的往前奔跑而去,妄意洲撩开帘子,见路面青石铺就,边上林立各色的商铺,人来客往,路边三三俩俩的乞讨聚在一起,妄意洲“民风还可以,只是......”
桃夭“夫人到了”用手掀起了车帘,打破了她的话,妄意洲听到话的时候光亮已经迎了进来,经过短暂的相处妄意洲能摸到桃夭几分的品性“怕是,待会从书肆带了什么书她都会如实告知杨谦禹”
妄意洲“桃夭,你把银钱给我,我不喜欢身边太多人伺候“
桃夭“不行,夫人安危很重要,掉护城河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
妄意洲见说不通发了一通火“你现在是我的人,听不懂我的话就回去”
桃夭改了态度顺从“诺,夫人请”拿出了一个装满银钱的荷包,“有舟书肆”里妄意洲招来书童耳语,书童道“夫人这边请”,妄意洲寻了半天找到需要的对书童“不要告诉别人我买了什么书”接着打开荷包拿出两锭金子“去别的地方买一模一样的回来放好,剩下的给你”转身要走又开口威胁“说出去你,我都得死”
书童会意事情的严重性,肯定“夫人放心,就算我死了,别人也不会知道”
妄意洲“嗯,帮我拿黑布包起来”
书童双手接了过去,须臾间妄意洲提着黑色的布兜出来,桃夭上前接过
妄意洲“不,我自己来”正直的桃夭哪里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驾马车一路驰骋到了相府,妄意洲大步进了清辉院在书桌前挥墨“蒹葭院”,桃夭看着递过来的纸张疑惑的“夫人在是?”
妄意洲“去,找人换了清辉院的匾额”
桃夭“可是,不禀告相爷吗?”
妄意洲“那是你的事,不是吗?”
桃夭“诺”退了下去,看着远去的背影,妄意洲关了房门,打开了地方志书,一炷香时刻大概了解了表面,找来了洗脸铜盆点了蜡烛烧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