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掌家

清辉院里,排排的一群乌泱泱的人,妄意洲在上首且一脸淡然,下面的丫鬟婆子小厮心中不安,有甚者这窃窃私语谈论突然的变故,林舍竹风风火火的来,和当初的倘若自然全然不同,焦急万分,看向上首的人气场全开就像换了个人,令林舍竹生出一片疑云和嫉妒,凭什么?出身吗?现在的陈微儿父亲戴罪,她一个罪臣之后凭什么?想太多,指甲深深把手心抓出血也浑然不知,妄意洲瞧见进入清辉院的林舍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轻嘲“嫉妒果然让人发疯,我到要看看你可以忍多久”,妄意洲看了一群心思各异的众人冷漠道“今日聚集清辉院是想认识各位掌事嬷嬷,哪位先来?”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让一众人打颤,敲打之意很明显,这个时候就看谁先出来表明心意了,几个滑头的偷偷打量林姨娘表情好听她指示,生在高门府院,讨好别人只不过为了好好活下去而已,看了半天她也不说话,直立立的站在廊下,妄意洲探究了一圈没有人站出来,他不急不躁的吩咐桃夭搬来太师椅,裙子一撩坐了上去,抬头看了日头,酷暑的中午可不好玩,就看看谁先倒下,一场较量不知不觉中开始了,主子不表态没有人敢强出头。

日头渐高,真是诸神打架小鬼遭殃,在场众人开始摇摇欲坠,容易出汗的现在已经开始酸臭起来,林舍竹让丫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把椅子也坐了下来,好似无关紧要的看戏,高兴之余还饮起了茶品评几句,一个倒下,又一个倒下,掌事嬷嬷眼看事情超出了可控制范围跪下来求情道“求夫人怜惜我们这些下人”磕起了头,泪从眼眶而出,声泪俱下好不凄惨,引起了众人积累的不满,妄意洲美目挑动扬了嘴角看向廊下的人说“嬷嬷怕是跪错了人”掌事嬷嬷错愕,接着道“奴婢没跪错,夫人是当家主母,你都当不起,这相府没有人可以”妄意洲等到想要的话顺其自然道“是的,我会给你们做主,桃夭去请府医,把人都抬下去吧,嬷嬷们都留下来”一众小厮抬起晕的人离开,林舍竹攥紧拳头起身渡步过来上前“恭喜姐姐”妄意洲睥睨她“喜从何来?”林舍竹深吸一口气“恭喜姐姐重掌家”妄意洲挪开步子,渡了几步上下扫了她道“夫人掌家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倒是辛苦姨娘这些年帮我打理相府,我心里很过意不去”问得林舍竹哑口无言,沉默片刻道“能帮姐姐是妹妹的荣幸”妄意洲看了跪在院里沉默寡言的厨房嬷嬷,掌事嬷嬷诡异道“哦,竟不知妹妹如此喜欢助人为乐”端起茶桌上的点心对桃夭道“请各位嬷嬷吃点点心吧,玉簌斋的很难买”

桃夭接过妄意洲手里的点心“诺”,嬷嬷们垂下头似乎在思考,最后怯生生拿起点心感恩戴德“谢夫人赏赐”,戏曲落幕了,林舍竹没从陈微儿手里讨到好处,回到翠竹苑在窗前发呆,一声“姨娘”打破了死气沉沉的屋子,抱起元姐儿无声的啜泣,元姐儿奶声奶气的哄“姨娘别哭,等下元儿找父亲来陪你”林舍竹抱得更紧了,元姐儿疾呼道“姨娘我喘不过来气了”恍然回神的林舍竹破涕为笑亲了元姐儿一口“我的元姐儿最好了”。

窗前的竹帘下烟雾袅绕,香炉旁的妄意洲已经很多遍从重申不需要这种香味很浓的檀香,桃夭坚持使用,妄意洲很无奈,有相爷夫人名分又如何?连使用什么香味的檀香都做不了主,这个时代女子还不能出门做生意,更让他头疼,妄意洲气得关了门,桃夭也不在意的候在门外,看了几页书的妄意洲想到为什么要和她计较?打工的能和老板计较吗?都是身不由己的人,便开门放她进来,随意瞄到屋顶掉落的青黑瓦,四四方方一面,凹了个造型,吩咐桃夭捡来洗净铅华不可弃了,这去厨房拿些鲜肉面粉调料过来,桃夭不解还是照做了,日头下斜不少,吹起了风,院里的海棠树绿油油的树响起来了,树下一青衫女用木桶提水洗刷着一片黑黢黢的瓦片,妄意洲盯着女子背影不由得叹“好倔的丫头”,桃夭擦了额头的汗,提起瓦片甩甩水对着屋里的妄意洲道“夫人,洗好了,接下来做什么?”

妄意洲看着他的倔丫头道“放在窗前的茶桌上,你去厨房取些肉,最好好是羊肉,再拿点盐,总之厨房有什么调料都拿来”桃夭进来放好东西去办事,刚转入厨房含剑挡了她去路道“跟我去见爷,爷有事吩咐你”收回脚两人一前一后走去书房,桃夭行礼“爷,不知有何事吩咐桃夭?”还这研究沙盘的人没有即时说话,桃夭保持着礼,杨谦禹插完最后一根旗子道“今天的交接顺利吗?”桃夭原封不动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杨谦禹听罢,缓了一会“还算聪慧,你下去吧”,桃夭“诺”急匆匆的往厨房去

妄意洲等了很久还不见来人,他也不奇怪,估计去汇报工作了,又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也不知道自己穿过来是要做什么的?无聊心起便在院里走动,顺便好好瞧瞧府邸,来几天了还没有好好打量打量,转到侧屋小厨房桃夭回来了,带着几个小厮,按照指示摆好,妄意洲出来道“桃夭,把红泥小火炉升起来”桃夭呛了几口烟才点起火,又吩咐桃夭去取酒来,妄意洲调了糊糊面汤往烧热的瓦片倒去,桃夭取酒回来看见烧红的瓦片黑中透红,一层冒气泡的粘稠糊糊在上面“咕噜咕噜”打滚,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妄意洲边开瓦解释“我在给它开锅”

“开锅”可怜的桃夭知道开锅,却不知道瓦片也需要?被妄意洲哄得一愣一愣的,妄意洲起身挑起瓦片“等它冷了,这辛苦你洗一遍”

再一次洗净的瓦片架在红泥火上,用丝瓜瓤刷了一层油,“滋滋”声炸了起来,桃夭搬来椅子妄意洲已经给她烤好了一碟肉,桃夭推辞不受“夫人这不符合规矩”,考虑很久的妄意洲道“的确”拿了过来“你自己来”自顾自吃起来,吃肉配酒赛过神仙“嗯,不错”也不知道是夸吃得好还是桃夭伺候得好,很满足,吃饱喝足的人自然不会太早休息,在不,院子里逛了起来,消食半响进屋看账本对门外候着的桃夭道“去告知相爷,所有铺面,田地,庄子的掌事人三日后来蒹葭苑,我要见见”为什么是三日后呢?三日后清辉院变蒹葭苑,彼陈微儿非此陈微儿,一切新的开始从宣示掌权人,收到信的各位掌事面面相觑,这位夫人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俗事了?就算心里太多疑问还是欣然前往相府拜见。三日后,管家何叔一声苍老浑厚的“挂匾”响彻蒹葭苑,老旧的牌匾徐徐的换了下来,揭示着过去的一切随风远去,新的牌匾挂了起来,朱红的绸子等着主人揭开,一声“起布”,妄意洲拉起红盖头“蒹葭苑”遒劲有力,院里一排的掌事瞧见昔日不一样的夫人,脸上云淡风轻不见往日的忧郁阴霾,阳光照在门框下的人周身渡了层金高贵不得了,妄意洲出声道“各位掌事远道而来,请先入苑用茶”桃夭带着一群婢子如鱼般涌了进来,妄意洲端坐上首眉间笑意盈盈吃了茶“请各位掌事来,一是告知以后当家的人,二是想了解近年相府的收入,盈利和明年的打算,各位知无不言啊”掌事们坦然一笑,庄子上的掌事站了起来行礼道“夫人,庄稼今年收成比往年高,除去成粮,种子,多了新粮十万石”有人开口自然都陆陆续续报了上来,妄意洲听完众掌事的上报很满意的点头,屋里嘈杂的声音沉默下来,妄意洲询问“各位掌事可有什么要补充的?”布庄的掌柜道出了困难“夫人,眼下离冬天也不远了,往年御寒的裘毛都是供不应求的,但是很多老百姓还是挨冻,一是价格昂贵,二是数量有限,小人想......有什么可以替代大氅,裘毛,替百姓解了寒冷”对着上首的人深鞠躬,妄意洲点了头,他没想到只是一个掌柜就有这么远的格局,看来有朝一日小小的布庄困不住他,不由得多看几眼道“本夫人没记错,你是王掌柜”王掌柜双手抬起行礼“是的”四周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道“真的能解决,可是天下百姓的福气”妄意洲瞧见个个期待的,不忍击碎他们愿望道“王掌柜给我一个月时间看看,是否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王掌柜激动的当场要跪,妄意洲快速托起他道“作为丞相夫人,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我应该的,王掌柜不必如此大礼”,众人感叹夫人胸怀不输男人,得到夫人的承诺王掌柜离开时候满面春风,妄意洲唤了桃夭找来管家何叔打探冬天保暖的主要物什,匆忙而来的何叔道“夫人唤老奴何事?”

“何叔,相府冬天取暖,保暖用的都是什么”

何叔恭敬的“夫人,相爷是大氅,下人是裘毛,取暖是炭火”,妄意洲会心一笑“何叔先下去吧”

“诺”妄意洲看了苑里几株全是叶子的海棠道“晚饭了,他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