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歌同志？你在干什么？”
身穿防护服的研究员狐疑的看着余歌，然后仔细打量李勇被余歌触碰的右手。
余歌很快被拖去全面消毒。
被高浓度的消毒液冲撒，他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进入幻境。
只能照例走一步算一步。
在上一次的幻觉中，幻觉里很多情况都在现实里得到了应证。
尽管不知道原因，但这也说明幻境的经历对现实还拥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接下来四天几人一直在研究院度过。
张开骋偶尔会来看望，然后匆匆的离开。
余歌也基本和督导组的几人混熟。
除了为首的黄峰和另外两名老同志外，督导组的其他人都比较年轻。
沟通起来比较顺畅。
余歌一直在尽力打探情报。
除了案情相关信息他们不愿透露外，余歌已了解了他们的基本情况。
大部分都是和他一样，来自专门的警察院校，通过公安联考进入单位。
余歌印象深刻的一个人叫吴迪。
不是因为名字，而是因为他有一个怪病。
听督导组的同事说，他平时都和正常人无疑，只是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昏迷。
昏迷五分钟后就会醒来，然后就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
余歌听到这个的时候还很愣怔，“这种属于有碍正常工作的疾病吧？体检没刷下来吗？”
督导组的人摇摇头，“体检没查出来，吴迪从小去医院检查过无数次了，没检查出来任何问题，也不知道回事。”
“反正当时的情况就很诡异，政审的时候，吴迪这小子老老实实把自己的问题报上去了，但医院体检结果摆在这，一切以正规体检结果为准，结果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录上了。”
“等正式入职后，他表现的和正常人也没区别。只是有一次出外勤解决纷争的时候，他调节着调节着就直接昏迷，当场倒地上了，给那吵架的两人吓够呛，当时就脸色苍白地握手言和。”
“吴迪也因此一战成名，被调侃叫昏迷警官。”
讲到这些时，吴迪摸了摸头，显然不太好意思。
那名督导组的人继续讲到，“后来吴迪被送去医院，确实发现没什么问题，但后来也偶有昏迷的情况，于是基本就被调去负责勤务了，这次还是他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
余歌能看出来，这人话中并没有恶意。
更多的则是调侃，类似好友之间的互损。
余歌刚想岔开话题，向他们打探一下其他情报，结果那人突然一脸憋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想来这里吗？”
看着这个反应，余歌有些好奇，“为什么？”
“他说他不知道！哈哈哈！”
“啊？不知道？”
那人点点头，说道：
“当时宣布这个任务并挑选成员的时候，吴迪当场昏迷。”
“不过这次只昏迷了两分钟就醒了过来，他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急冲冲的说‘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其他人刚想好奇的问他为什么那么想去，他又一声不吭的昏了。”
那人憋的脸色涨红，继续道，“又过了两分钟，他醒了，看见众人怀疑的眼神，他觉得很莫名其妙，大家再问他为什么想去的时候，他却一脸茫然道，‘啊？我说过这话吗？’。”
“哈哈哈，他当时那个表情，别提有多逗了。”
那人笑地直拍大腿。
余歌则觉得有些尴尬，“这是……梦游了吗？”
吴迪倒是很豁达的耸耸肩，“不知道，我倒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要不是他们都这么说，我估计也不会信。”
说罢，他开始爆料那人的黑历史，没有一丝迟疑。
让余歌想打探情报都插不进去嘴。
没多久，他们很快被黄峰叫走执行不知名的任务。
这几天里，他们就在这种零散的时间里熟稔起来。
而李勇余歌却很少见到。
一天基本只能见到一两次。
这几日不知是为什么，李勇妈妈总是打电话来询问李勇的情况。
余歌见到李勇也基本是因为这些事。
李勇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扁平，几乎一天一个样，他穿戴的防护服越来越大，移动起来越发困难。
余歌就这么在看着李勇异变的同时欺骗李勇妈妈，每次挂断电话时心情都很复杂。
等到李勇感染的第六天，他的形体基本和前两名受害者相差无几了。
整个身子厚度不足五厘米，看上去就像一大块被锤扁的橡皮泥。
他已经不能移动，说话也很困难。
他开始出现和前两名受害者们一样的举措——疯狂往体表填充硅胶。
研究员曾尝试拿走李勇身上的硅胶，但却引起李勇激烈的反抗与挣扎。
硅胶似乎成了李勇仅剩的遮羞布，只要体表看上去没那么扁，他就还是名人类。
而重新获得硅胶的李勇却觉得很奇怪，完全不清楚自己当时的反应会那么大。
到第七天，李勇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防护服里。
没有丝毫征兆，他一动不动，彻底失去意识，躯体化作一摊烂肉。
这一整天，余歌都害怕李勇妈妈会打来电话。
不过直到深夜也并没有。
李勇的尸体被严加看管在地下五层一个密闭的房间里。
房间里还有四名荷枪实弹的警员死死看着尸体。
而张丽四人此刻则在地上三层的一间休息室内睡觉。
两间房间都设置了不下五个监控，全方位监测房间内部所有动向。
余歌因为这几天一直没睡，多撑了几日，倒也并未参与试验，而是在监控室里盯着监控。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张开骋，督导组的同志和部分研究员，他们挤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张丽四人没一人睡着。
他们每个人都很惶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但没有任何异样。
下面存放李勇尸体的房间同样如此，没有异样。
直到，午夜铃声响起的瞬间。
张丽四人不再发出声音，显然已经睡着。
李勇房间的监控画面陡然开始出现花屏。
所有人的身子前倾，屏息凝神看着眼前一幕。
而吴迪陡然晕倒。
余歌就在他身边，在其晕倒时一把扶住了他。
也并未在意，继续看着监控。
张丽四人的监控画面也开始变得模糊。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们正在不安的扭曲。
透着屏幕，余歌仿佛都能看到他们耳边出现忽隐忽现的电子噪点声。
余歌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看着李勇的尸体。
突然！
被他扶住的吴迪从昏迷中惊醒。
而这时距离他昏迷刚好两分钟。
吴迪喘着粗气，在看到眼前的监控画面时眼球瞬间缩小，他刚想开口，注意到了一旁余歌。
他露出震惊的无以复加的神情。
“余歌！你是余歌！？居然真的可以！”
全身心投入监控画面的众人被吴迪的大喊大叫打断，面露不悦。
余歌同样如此，在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回头却听见吴迪奋力发出最后一道吼声：
“千万别看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