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既然出轨(下)

2楼化验室。

潘婷正盯着检查结果发呆。

此时,张嬴顺拐着走进来。

“检查结果得不出结论吗?”

“不足为奇。”

“不,可是太糟糕。”

“幸运的是,我有答案了。”

支奇打探道,“什么样的答案?”

“多谢垂询。”

“生活本身的答案。”

“性。”

“任何可以通过血液传播的疾病,都可以通过性交传播。”

朱勇咧咧嘴,“嗜睡症也是性接触引起的吗?”

“这并非没有先例。”

“我相信你所说的可能。”

“除非你的意思是,她远赴地球非洲,去和一只舌蝇滚床单。”

“有个葡萄牙移民,在253年前,被确诊为由中枢神经系统疾病引起的嗜睡症。”

“他和非洲的唯一联系,就是他有个在安哥拉军中服役的女友。”

支奇惊讶道,“哦买嘎!你从哪读到这个故事的?”

张嬴自豪道,“《地球热带医学卫生研究院学报》。”

“可是,她丈夫也从未去过非洲啊?”

张嬴挤眉弄眼道,“再次被质疑了,你的逻辑还真是密不透风。”

“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丈夫忽略了呼吸道症状,而非她背叛了丈夫。”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张嬴上前两步道,“为什么呢?”

“他们深爱着对方。”

“或者?”

支奇语出惊人,“他们为了弥补过错。”

闻言,张嬴愣了愣。

“找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妻子正濒临死亡的边缘,你却要我去问他是否不忠?”

“不,你要是想保持礼节,就眼睁睁看她死好了。”

“其实,我不要你去问她任何事情。”

随即,张嬴分配道,“朱勇,你去问丈夫。”

“支奇,你去问妻子。”

说罢,转身潇洒离去。

2楼走廊。

潘婷赶忙追了出来。

“你不信任我的工作能力吗?”

“人类总是根据自己所希望听到的答案来表述问题。”

“你是如何表述‘你有在外面鬼混吗’这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她一直想要怀孕?”

“知道。”

“不久前,你为了生病小孩的事抓狂后,我觉得那就是你的心病。”

“但从来没有哪个医生给你开叶酸剂。”

“因为你根本没有怀过孕,你也不可能会失去孩子。”

闻言,潘婷皱了皱眉,“你看了我的医疗记录吗?”

“那天你咳嗽,我有点担心。”

“你那是好奇,就像8岁小孩,脑海中一直有个疑问,迫不及待地想寻求答案。”

说罢,潘婷甩脸离去。

3楼休息区。

朱勇正在询问盖绿茅。

“所以,病因不是嗜睡症,就是什么兔子病?”

“不治疗的话,都是致命的。”

“不幸的是,两者的治疗,也都非常危险。”

“还有什么检查可做吗?”

“现阶段没有。”

“但是,这两者都与特殊病史紧密相关。”

“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几个问题,这对我们会有极大帮助。”

“当然,我知无不言。”

水字号病房。

支奇正在询问梅杜莎。

“在睡眠症状前,你有没有呼吸困难,像是顽固咳嗽之类的症状?”

“没有。”

“你确定吗?”

“确定。”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我离去她最久也不会超过一个晚上,要是她有呼吸困难,我一定会注意到的。”

朱勇叹了口气,“另一更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你是否有外遇?”

支奇认真道,“你是否有外遇?”

梅杜莎坚定道,“绝对没有。”

“确定吗?”

盖绿茅咬着后槽牙,“我要是有所不忠,我一定会记得的。”

“你可能不愿意承认。”

“不。”

“我只是想弄清楚。”

“要是你太太有嗜睡症,而没有得到治疗,她会死的。”

“我永远不会背叛盖绿茅。”

“我爱他。”

“绝对不会。”

“我爱她。”

诊断科大会议室。

张嬴正在收拾个人物品准备下班。

“既然如此,他们都没有外遇。”

“那我们就排除嗜睡病。”

“你们有新想法吗?”

小的们步调一致,鸦雀无声……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朱勇说的兔热病进行治疗。”

“开始静脉注射氯霉素。”

“每公斤体重25毫克,每天4次。”

“晚安各位!”

说罢,仰头挺胸地下班回家。

小的们面面相觑……

水字号病房。

梅杜莎躺在病房上,虚弱地问道,“盖绿茅在哪里?”

潘婷在一旁调试输液速度。

“就在你身边。”

此时,盖绿茅在椅子上打瞌睡。

“两瓶结束,还有两瓶。”

“还有两天吗?”

“不,这是剂量,你还要住院20多天呢。”

“现在几点?”

“大概凌晨4点,我运气不好,被派值夜班。”

“输液速度合适吗?”

梅杜莎点点头。

潘婷翻开被子,低头检查。

“没有皮疹没有潮红。”

“现在几点?”

闻言,潘婷愣了愣。

“凌晨4点。”

“你不记得刚问过吗?”

“不记得。”

随即,她缓缓闭上眼睛。

“梅杜莎?”

说罢,潘婷双手摇晃她的身体。

就走这时,盖绿茅醒来。

“你这在什么?”

“我想要叫醒她。”

“她又睡了吗?”

“话说了一半。”

“梅杜莎醒醒。”

值班护士赶到。

“发生什么事了?”

“病人没有反应。”

“脉搏正常,气管畅通。”

“检查血压。”

“瞳孔有反应。”

“梅杜莎醒醒。”

随即,潘婷用电棒挤压双手测试。

“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干什么?”

“她对疼痛没有反应。”

“她要死了吗?”

“我不知道。”

“她进入昏迷状态了。”

3楼走廊,早上9点。

张嬴一马当先顺拐在前。

小的们紧随其后。

“静脉注射氯霉素时,兔热病病人发生昏迷。”

“只有一种可能。”

“病人所患的,根本不是兔热病。”

“肯定是我们忽略了某种病因。”

“病人入院是因为她睡得太多。”

“经过10个医生,一次昏迷,才确诊是嗜睡症。”

“现在,这些结论全都被推翻。”

“我们仍然不能解释。”

张嬴好奇道,“为何一个从未离开南方大陆的白人少妇,会患有嗜睡症?”

“还有一个解释很明显……”

闻言,朱勇解释道,“我跟他说得很清楚,要是他隐瞒外遇的事实,会害死他老婆。”

“听着不太可能。”

“走开!”

说罢,张嬴独自一人,进入水字号病房。

上前两步,放下拐杖,双手抬起双手。

“你在干什么?”

“检查淋巴结病,然后顺便等你。”

“你是谁?”

“主治医生张嬴。”

“你太太患有非洲锥虫病。”

“你是说不是兔热病?”

“嗜睡症。”

“不是病毒,肿瘤或癌症?”

“不是。”

“我从未有过外遇。”

“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她。”

“治疗此症的药,自身就有10%的致命性。”

“所以,我要你签同意书。”

“然后,我才能按程序治疗。”

盖绿茅不解道,“她要是知道这能害死她,为何还有撒谎?”

“我不问病人为何撒谎,我只是设想他们都会撒谎。”

“为什么?”

“为了保护你。”

“因为她觉得这无关紧要。”

“这样会更容易些”,张嬴顿了顿,“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要是你完全确定,自从你们结婚以后,你太太从未和你以外的任何人滚床单。那么,就是我错了。”

张嬴深吸了一口气,“但要是你觉得有这么点可能,哪怕就一次,她并非那么完美。你不在家的一个周末,吵架过跑去朋友家。”

“无聊的圣诞聚会,那么,你得让我们开始治疗。”

“因为要是不治,她明早就会死。”

闻言,盖绿茅浑身颤抖,神色不断变化。

“你那么信任你太太吗?”

“我不知道。”

“那我要开始治疗了。”

1小时后……

朱勇从保险箱中拿出一件宝贝。

随即,他皱了皱眉道,“是玻璃注射器吗?”

支奇补充道,“还有特制静脉输液管。”

“为什么要用这些?”

“因为美拉胂醇会腐蚀塑料。”

“本质上就是砒霜加防冻剂。”

朱勇调侃道,“只要毒不死我们,就会让我们更强健?”

“要是尼采用过美拉胂醇,就不会那么能说会道了。”

随后,朱勇把注射器递给支奇。

然后,他看着使用说明书,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

“会导致呕吐、腹痛、血液毒性、神经损伤、心率不齐。”

“那上面没有写会有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处于昏迷中,是她的运气。”

又过了半小时……

盖绿茅关心道,“多久能知道是否起效?”

“这很难说。”

“没有恶化,就是好消息。”

此时,潘婷打开保险箱,拿出宝贝,准备注射第二针。

“她能知道我在这里吗?”

“她知道你一直在她身边。”

闻言,盖绿茅神情低落道,“要是她好转了,也就说明她没有一直在我身边。”

“这只能说明,她犯了个错误。”

“我禁不住这样想,在很大程度上,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我甚至不希望她好转。”

潘婷无言以对,提着保险箱撤退。

“你是不是觉得我品行很恶劣?”

闻言,潘婷站在门口沉默良久。

随即,她转头道,“是的。”

3楼电梯走廊。

张嬴和李森并肩而出。

“你在针对非洲嗜睡症进行治疗?”

“因为你认为婚姻中的双方,不会对彼此保持忠诚?”

“这说法你信吗?”

“信。”

张嬴认真道,“那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李森气笑了,“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外遇。”

“我就是和一个同事共进午餐,就那一次,仅此而已。”

“我信你。”

“但我不相信你们就吃了一次。”

“我爱我妻子。”

“显然你很爱这么说。”

闻言,李森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爱你妻子。”

“你曾经也很爱你的那些前妻们,可能现在仍然爱着。”

“实际上,你可能爱着所有你曾经爱过,但并不是你老婆的女人。”

“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很混蛋。”

“没错,你真是个大好人。”

“至少,我努力做个好人。”

张嬴不屑道,“只要你还在尝试,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李森回怼道,“只要你还没尝试,你就可以信口雌黄。”

“所以,我俩无所不能。”

张嬴狂热道,“我们可以统治世界。”

闻言,李森只能长叹一口气。

2楼化验室。

潘婷正在化验。

张嬴推门而入。

“你在调鸡尾酒吗?”

“我要双份,小姐姐。”

等了半天,无人回应。

“你怎么了?”

“我在重新校准离心机。”

“转过身来。”

闻言,潘婷一个180度旋转。

张嬴盯着那双哭红的双眼,“伤心啊~!”

“就因为没校准的离心机?”

“这样的话,我也想哭了。”

潘婷否认道,“我没有哭。”

“好吧。”

随即,她转身继续工作。

“我告诉盖绿茅,他是个混蛋。”

“为什么呢?”

闻言,潘婷沉默良久。

“当我在大学的时候,我恋爱了,然后结婚,再然后……”

张嬴摇摇头,“那样的年级,婚姻可以维持下去的几率……”

“维持了半年。”

“甲状腺癌转移到了脑部。”

“医生们无能为力。”

“那时,我才21岁。”

潘婷伤心道,“我眼看着丈夫死去。”

“我很难过,但这不是故事的全部。”

“这是表象而已,不是你的病根。”

“甲状腺癌,在他死前至少一年,就可以被确诊。”

“你知道他会死,但你仍然嫁给了他。”

“你第一次见到他时,可能就已经知道了。”

潘婷沉默无语。

“你还是嫁给了他。”

张嬴撇了撇嘴,“你那么心善,不可能会掩饰得那么好。”

闻言,潘婷默默哭泣。

她低声道,“为什么?”

张嬴挤眉弄眼道,“因为你最后对着台离心机哭泣。”

就在此时,无线电紧急通讯先后响起。

水字号病房外走廊。

“她高烧至104度。”

“超声波显示心肌痉挛。”

“血压呢?”

“几乎不到90/40。”

“给她注射多巴胺了吗?”

“10分钟前开始,每分钟270毫克。”

“但还是没有变化。”

此时,支奇强调道,“如果杀死寄生虫的同时导致心脏受损,治疗就没什么意义了。”

闻言,潘婷反驳道,“心脏可以重新移植,但大脑不能。”

“现在,心脏和大脑都有危险。”

“如果她免不了死亡,我们至少可以让她不要那么痛苦。”

就在此时,盖绿茅走了过来。

“怎么了?”

张嬴解释道,“我们预计你太太的病情,此刻应该有所好转,但是还没有,反而恶化了。”

闻言,盖绿茅沉默不语,穿过人群,静静走到病床边。

他呆呆地看着妻子,“求你不要死。”

随即,趴在一旁默默哭泣。

就在此时,梅杜莎左手动了,想要抚摸丈夫的头。

顿时,盖绿茅惊喜道,“她醒了。”

一小时后……

丈夫盖绿茅收拾好行囊,与妻子梅杜莎告别了。

随后,转身离去。

潘婷不忍心,追上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你对她一直都很忠诚吗?”

“你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吗?”

“你妻子还活着,她爱你。”

“她的所作所为……”

盖绿茅反问道,“你应该不会背叛自己爱的人吧?”

“她爱你。”

盖绿茅摇摇头,最终还是走了。

水字号病房。

梅杜莎大声地哭泣着。

此时,张嬴闯入进来。

“我要知道你和谁,发生了婚外情?”

“他必须知道实情,才能治疗心理创伤。”

闻言,梅杜莎沉默不语。

“你之前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

“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

梅杜莎摇摇头,小声地问道,“他不会回来了,是吗?”

“我们都会犯错,也会因此而付出代价。”

“告诉我他的名字。”

梅杜莎深深地看了张嬴一眼……

潘婷根据可靠情报来到了某处。

门前,有一小男孩在玩耍。

“你好吗?”

“我很好。”

“你知道你爸爸在哪里吗?”

此时,门开。

徐开门微微一下,“你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