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中)

诊断科大会议室。

“左眼视网膜血栓。”

“华法林可以溶解血栓,恢复视力。”

“现在还不能使用抗凝血剂,他有内出血。”

“可以恢复视力,但会毁掉其他一切。”

“基于同样的原因,也不能手术。”

支奇叹了一口气,“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要是无法恢复血流量,他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张嬴烦躁道,“别管眼睛了。”

“告诉他用另一只眼睛去寻找光明。”

“血栓里面暗藏玄机。”

“能帮助我们解开谜团。”

“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小的们,开始鉴别诊断。”

随即,张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内出血病人,怎么会突发血栓?”

“不可能,这是两个相反的过程。”

“红斑狼疮就有可能,血小板数量增多,会导致血栓形成。”

李森反驳道,“抗核抗体检测呈阴性,不是红斑狼疮。”

“这话在理。”

“可是,为什么会从你嘴脸说出来?”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不是已经排除癌症了吗?”

“我一个人待着没意思。”

“看陈楠去,她需要朋友。”

“真有意思,她也这么说你。”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她派你来监视我,防止我作弊。”

“不是,我是来看着你,防止你乱开炮。”

“我没事。”

“这是什么情况?”

“他已经一天多没嗑药了。”

朱勇关心道,“你腿疼吗?”

“挨一枪,你就明白了。”

“这会有副作用。”

“失眠、抑郁、心动过速。”

“这是戒断症状,用错对象了。”

张嬴挤眉弄眼道,“对我来说,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一点疼痛和三十天的自由。”

“这里就我一个人,关心那个将死的孩子吗?”

“如果不是红斑狼疮,那是什么?”

“最有可能导致血栓的,是感染和癌症。”

“活检结果确定了两次,不是癌症。”

“不是感染,镓扫描没发现异常。”

“好吧,镓扫描无法覆盖哪里?”

“心脏。”

“没错,血栓脱落后,通过动脉到达眼部,并滞留下来。”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说到哪里了?”

“他的心脏上有感染。”

“太好了。”

“做超声心动图,立即静脉注射抗生素。”

小的门领命而去。

张嬴望向私人办公室,眼神玩味道,“今天是我生日吗?”

一名身材超性感的女子,正在做热身运动。

“我不孤独,只是腿疼而已。”

“她是正经的按摩师。”

“她一小时要价500联邦币。”

“长的很性感,就一定是妓女吗?”

“你这是哪门子歪理邪说?”

“因为高中从来没爽过,导致怒火攻心的歪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她是合法执业按摩师。”

“拜托你别这样。”

“哦买嘎~!她实在是美呆了。”

“就因为她漂亮,我就该招呼她?”

“你这又是哪门子歪理邪说?”

“身为有妇之夫,围在城里导致妒火攻心的歪理。”

此时,按摩师走了过来。

“你好,我相信你不管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但是……”

“把手给我。”

张嬴愣了愣,“啥?”

随即,按摩师直接上手。

“嘿,别这样,放开我的手。”

……

嗷~~~

嗷~~~

嗷~~~

张嬴叫的一声比一声爽。

“哦买嘎~!真爽。”

按摩师微微一下,“脱掉衣服。”

……

天字号病房。

支奇看了一眼纹丝未动的午餐。

“不喜欢吃沙拉酱肉吗?”

“我不饿。”

“抗生素可能引起反胃。”

“吃的也一样。”

支奇正在做超声心动图。

“你不是应该检查我的眼睛吗?”

“这个血栓并不致命。”

“我们更关注你的根本病因。”

“那也就是说,我会永久失明,是这样吗?”

支奇微微点头。

诊断专家私人办公室外。

张嬴亲自开门送客。

“谢谢!”

“再见。”

支奇早已候在门外。

“你看什么看,我做了个按摩。”

“看起来,倒像是你做了按摩师,消痛吗?”

“我挺好的。”

“我知道。”

“那孩子超声心动图正常。”

“心脏瓣膜上无赘生物。”

“你怎么说,我都能驳倒的。”

“抗生素没有效果。”

“剂量加倍,给到70毫克。”

“那他的肾脏肯定要报销。”

“噢,你说的对,那就保住肾脏。”

“将来接受移植的那个人,肯定会感激不尽的。”

“还有,我有办法治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视网膜上有血栓。”

“别琢磨了。”

“如果我们从眼内抽出些玻璃状液,也许能在视网膜动脉周边腾出空间。”

“如果动脉扩张,血栓或许能自行游离开。”

张嬴微微一笑,“还挺有创意。”

“你原来怎么没提?”

“我先前还没想到。”

“你应该想到的。”

……

1楼手术室。

针头逐渐靠近眼球。

韩非自言自语道,“肯定会疼。”

“你的眼部已经麻痹了,只会有点压迫感。”

随即完工,“等一小会儿。”

……

韩非高兴道,“我能看到了。”

天字号病房。

“我能看到你了。”

女友姬发开心道,“我听说了,恭喜。”

说罢,就要舌吻韩非。

“别,我已经两天没刷牙了。”

“没关系。”

啵~~~

“我很害怕,怕他们查不出你的病因。”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很好。”

“我感觉糟透了,都是我的错。”

“不,不是这样的。”

姬发哭诉道,“但你爸爸,他恨我。”

“他只是因为车的事情生气。”

就在如此,韩非猛地一口绿液喷出,正中姬发全身。

“救命!救命!救命!”

3楼走廊。

救护人员,带着韩非,一路飞奔。

张嬴双眼通红道,“什么情况?”

“谷草转氨酶水平859,转危重症病房。”

“谷丙转氨酶和谷氨酰转肽酶,也岌岌可危。”

“抗生素、”

“不可能是抗生素引起的。”

韩非爸爸愤怒道,“她肯定给他毒品了。”

闻言,姬发大声吼叫道,“我没有。”

“与毒品无关。”

“他的肝脏在衰竭。”

“什么?”

韩非爸爸愣了愣,“那是什么意思?”

“说明他已经痊愈,可以回家了。”

此言一出,技惊四座。

“什么?”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人没有肝就无法存活,他要死了。”

韩非爸爸质问道,“你是有什么毛病吧?”

“我瘸腿,你呢?”

此时,朱勇上前两步,随即打圆场道,“没时间纠缠这些了,赶快进去。”

潘婷不解道,“他儿子生命垂危,你还要讽刺他?”

张嬴强忍疼痛道,“因为他的问题太蠢了。”

“不是这样。”

“你说的对,那不蠢。”

“证明陈楠错了,就有这么重要吗?”

说罢,转身离去。

诊断科大会议室。

“张嬴压根就不应该待在诊所。”

“就因为他出言不逊?”

“要是每次如此都要撵他回家,那这个办公室早就关门大吉了。”

“他很痛苦。”

朱勇气笑道,“他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激怒你们?”

“他已经70多小时没吃止痛片了。”

“我说的这是这个。”

“他在戒毒,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吗?”

此时,张嬴悄声无息地走进来。

“他们也是这么说罗纳尔多的。”

“你们是想接着聊我的八卦,还是讨论肝脏衰竭表明的问题呢?”

“溶血性贫血不会导致肝衰竭。”

“加上他在咳血,已经有三条线索证明,这就是红斑狼疮。”

“红斑狼疮不会发展这么快。”

“可能是戊型肝炎。”

闻言,朱勇不屑一笑。

“迄今为止,全联邦就出现过一例。”

“据记载,他去年曾四次出入境。”

“你真的认为他得了戊型肝炎?”

“不是,我觉得红斑狼疮可能性更大些。”

“好,那就给他静脉注射环磷酰胺,去血浆。”

说罢,潘婷长身而起。

“不对,应该首先排除戊型肝炎。”

“你才说过不是戊型肝炎。”

“我只是说,红斑狼疮可能性更大些。”

“但如果他得的是戊型肝炎,而我们按红斑狼疮来治疗,那他就完蛋了。”

“没错。”

“但戊型肝炎,尚且无有效的治疗方案啊。”

“要么自行恢复,要么持续恶化。”

张嬴调侃道,“是啊,我在医学院里也学过。”

“使用甲强龙。”

“如果真是戊型肝炎,这么做只会恶化病情。”

“那就少用点,要掌握火候,同志们。”

“既不能做的太过,以免把他弄死。”

“也不能小到没有效果,要刚刚好。”

“明白吗?”

闻言,小的们一脸无语。

“如果不起作用……”

“我们就可以排除戊型肝炎,而以红斑狼疮来治疗。”

“那你们喝点水,看着我干吧?”

朱勇摆摆手,“我们该跟他爸说什么?”

“我们认为您的孩子有红斑狼疮,所以当成戊型肝炎来治疗,而如果他得的是戊型肝炎,我们现在用的药,又无法治愈他?”

“所以,无论如何他的病情只会恶化,不会得到改善。”

张嬴皱了皱眉,“你觉得他能接受这说法?”

潘婷质问道,“你希望我们说谎?”

“没有。”

“我想让你去骗他。”

“为什么是我?”

张嬴挤眉弄眼道,“因为他信任你。”

3楼走廊电梯。

“这是个错误。”

“会被起诉的。”

“戊型肝炎只是一种可能。”

“张嬴总是耍这些花招,而且通常是对的。”

“他延迟治疗,就因那百万分之一的机会,即便他自己都否定。”

“我不想骗他。”

“那你就别骗。”

“然后被炒吗?”

“他才不会炒你,他爱死你了。”

闻言,潘婷耸耸肩,“我得做点什么,孩子需要治疗。”

朱勇建议道,“当作红斑狼疮治疗。”

支奇直白道,“这会让你被炒掉的。”

“你真的认为张嬴疯了?”

“是啊。”

“他没疯,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

诊断专家私人办公室。

张嬴面色憔悴,一双蓝眼通红。

他好像在极度忍耐……

突然,右手抄起金刚杵,对着左手背猛地一砸。

啊~~~

张嬴真是个狠角色,狠起来就自己都搞。

随即,他既然笑了,略微带有一丝欣慰。

“这下终于好了~!”

危重症病房外。

“我们建议使用甲强龙。”

“治疗肝炎吗?血检显示是肝炎吗?”

闻言,潘婷眼神闪躲道,“检查结果不会百分百准确。”

“那其他检查结果,也有可能是错的,他可能是感染或癌症。”

“他最近的症状,与那些病不符。”

“只有肝炎符合吗?”

“我知道”,韩非爸爸摸了一把脸,神色痛苦道,“你们永远不能确定。”

“以前他妈住院的时候,医生说有种激进的实验性疗法,也许能让她多活两三年。”

“我们觉得,只要有一丝希望,能让她多陪陪我们,都值得去尝试。”

“但是,仅三周后,她就死了。”

见状,潘婷思考片刻。

随即,她神色坚定道,“我认为不是肝炎。”

“我认为你儿子得了红斑狼疮。”

……

门诊1号室。

李森看了看CT结果。

“我认为你骨折了。”

“你干了什么?”

张嬴解释道,“我不小心把手夹车门里了。”

李森仔细瞧了瞧伤口。

“不可能,车门会把皮肤蹭破的。”

“这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坚硬平整的东西砸断的。”

“我要见我的律师。”

“大脑对疼痛的耐受,有一个阈值。”

“它会记录下最严重的疼痛信号,并阻止其他疼痛信号传入大脑。”

“它起作用了吗?”

“我手疼得要死。”

“是的,我感觉好多了。”

李森哼了哼。

随机,转身拿出夹板。

“别给我上夹板。”

“我希望下次需要止疼时,还能用这只手砸墙。”

“你帮我包扎一下就好。”

就在此时,陈楠不请自来。

“你为什么让潘婷欺骗韩非爸爸?”

“包紧点。”

“回答我。”

“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看法。”

“你的反应也不会改变我的计划。”

“所以,我情愿什么都不说。”

陈楠反驳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什么都不说吗?”

“韩非爸爸已经暴怒了。”

“还吓坏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爸坚持当作红斑狼疮来治疗。”

“是的,潘婷跟我汇报过了。”

“我让她转告他不行。”

“你不能袖手旁观,就让那孩子死去。”

“他爸也不行。”

“那你计划怎样?”

“你要拿那孩子的命当赌注吗?”

“那是他爸,我会赢得很轻松。”

“我准你休假一礼拜。”

闻言,张嬴愣了愣,“为什么?就因为我对病人撒谎了?”

“我冒险,有时病人会因此死亡,但我不冒险,会让更多病人死亡。”

“所以,我想我最大的问题,是一直为自己的计算能力所苦。”

就在此时,潘婷突然闯入。

“我告诉他,我们不会作为红斑狼疮治疗,直到……”

“他说什么?”

“他说他想让韩非转院。”

陈楠焦急道,“他情况不稳定,都撑不到出门。”

“我就是这么说的。”

“那他妥协了吗?”

“是啊,他同意了你的方案。”

张嬴看了看陈楠,“二加二等于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