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南方大陆,人机混居区,喀山露天体育场。
一年级新生正在进行野球红蓝对抗赛。
“回防!回防!回防!”
“加油!加油!加油!”
场边观众热情地为各自队员加油打气。
红色10号队员前锋秦旺,其无球跑位意识,明显对手高出一筹。
“旺仔,好样的!”
“退守,退守,盯防10号!”
后腰和前锋心有灵犀,一个漂亮的长传冲吊。
此时,旺仔处于无人防守的状态。
正当他准备起脚射门,一举奠定胜局时。
突然,全身一震,视觉神经受损,眼前出现重影。
随即,被防守队员铲翻在地……
头部着地,鲜血横流。
教练急忙赶上前查看,“这里需要医生,赶紧拨打120。”
中奥诊所月球分所,1楼门诊某空病房。
张嬴正舒服地坐在皮质躺椅上,双腿交叉搭在前方软垫处。
嘴里含着诊所特供棒棒糖,悠闲地享受着最新一期娱乐杂志期刊。
突然,李森不请自来。
“嘿!你躲在这干吗?”
“把门关上”,李森楞在原地,“快把门关上”。
李森四处瞧了瞧,随后才关上门。
“你在跟陈楠玩躲猫猫吗?”
“她知道我在这儿”,张嬴用力吸了一口棒棒糖,“在门诊”。
“正像她指示的那样,她只是不知道我没看病人。”
“候诊室都人满为患了。”
“你还要无视他们多久?”
“我四点下班。”
李森看了一眼时间,“你这样做,就为了逃避5分钟的工作吗?”
“如果我出去看病”,张嬴诡辩道,“我将面对一个流鼻涕的小朋友,也就是花30秒治好他的鼻子。”
“再花25分钟和忧心忡忡的母亲聊天。”
“直到她相信,孩子得的不是脑膜炎或癌症,才愿意离开。”
“是啊”,李森故作感叹道,“瞎操心的家长真烦人。”
“你还不如直接告诉陈楠,你有重病患者,需要提前结束门诊就完了。”
“那可是在说谎。”
“说谎话不好是吧?”
“而且好在轻重是一个相对概念。”
说完,开门准备离开。
“但是患者是绝对概念。”
顿时,关上门转身。
“你没有患者吗?”李森好奇道。
张嬴选择无视,自顾自地欣赏娱乐杂志。
“一个患者都没有吗?”李森激动道。
“你精挑细选了一批精英级医生为你工作,就让他们百无聊赖吗?”
“潘婷在帮我回复邮件”,张嬴吸吮了一口棒棒棒。
“你可真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啊。”李森讽刺道。
“支奇和朱勇呢?”
张嬴思考片刻,“在做科研吧?”
诊断科大会议室。
支奇无聊地玩着医学填字游戏,朱勇兴奋地在桌上左右互搏,潘婷在电脑桌旁回复邮件。
支奇提问,“一种儿童缺乏症,9个字母。”
朱勇解答,“呆小症。”
支奇望了朱勇一眼,用特制铅笔填上了。
1楼门诊大堂。
张嬴踩着顺拐的步伐走向打卡器,“下午4点零3分,张嬴医生签到下班。”
突然,旁边冲出一名男子。
“你张嬴医生吗?”
“抱歉!我今天下班了,会有很多其他医生给你看病。”
“但我们可是提前约好的。”
“很棒的试探,但这是个免费门诊,也就是说没有预约制度。”
“免费门诊,进来填表,就会有医生给你看病。”
闻言,他的妻子迅速起身,递给丈夫一张纸质邮件。
“你的邮件上说,你会给我们看病的。”男子打开邮件说道。
“我平时不怎么写信。”
“你自己看。”
一旁,旺仔起身,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张嬴。
诊断专家私人办公室。
“我的签名,什么时候变得娘们了?”张嬴拿出邮件好奇道。
潘婷,“我可以解释。”
“看见这个嬴字没有?”
“霸气全无了。”
“看起来根本不像我的字体。”
“别人还以为我是同性恋呢!”
潘婷微微一笑,“想通过正常渠道找你看病,简直是不可能。”
“能试的办法,他们都试过了。”
“坚持不懈并不等于值得关注。”
张嬴可不好糊弄,“下次再想吸引我的注意,你倒是可以在穿着上改进一下。”
“低腰牛仔裤就挺性感。”
“十六岁男性病人,”潘婷转移话题,“未知原因产生重影和夜惊。”
“他已经看过两位精神科专家。”
“夜惊?”
“像是恐怖怪兽里面的一样吗?”
“是的。”
顿时,张嬴来了兴致,起身走出顺拐的步伐。
“你去哪?”
“去看看。”
“你要去给患者做检查吗?”
“在九成情况下,不用和患者谈话,但一个16岁孩子夜惊,确是一个非常好的理由。”
“干得好。”
1楼门诊病房。
张嬴拿着仪器检查旺仔眼睛。
“边缘良好,无破损,颜色不错。”
“夜惊有多久了?”
“3周。”
“他害怕睡觉”,旺仔爸爸补充道,“已经累坏了,快挺不住了。”
闻言,张嬴捏着兰花指,对着旺仔眼睛微操。
“这说明什么?”旺仔妈妈不解道。
“什么都说明不了,看他眨眼睛挺好玩的。”
潘婷站在一旁无语……
“旺仔,尽可能的说出D开头的动物名称。”
“开始!”
旺仔环顾四周一圈,犹豫了一下,“大象宝宝。”
“倒真是个不错的答案啊。”
“D是一个笨拙的字母。”
“这又说明什么呢?”旺仔爸爸疑惑道。
“说明两个问题,神经系统正常,你儿子不可能当厨子了。”
“16岁孩子夜惊,只可能有两种原因。”
“第一,外伤造成的压力。”
“最近在学校火拼了吗?”
“没有。”
“那么,另一种原因就是性侵犯。”
此言一出,技惊四座。
“有谁性骚扰你吗?老师?邻居?”
“我想问,你们俩是帮凶吗?”张嬴自言自语道,“但你们肯定不会承认的。”
“我们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儿子的。”
“我这边刚说完”,张嬴看了潘婷一眼道,“那边就印证了。”
潘婷把头一侧,没有搭理他。
“失去反应和性虐待有关。”
“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好吗”,旺仔加大音量说道,“我发誓!”
“外伤倒是有,我在足球比赛中,头部受伤了。”
“你知道他头部受伤吗?”张嬴问潘婷。
“他们从来没提过。”潘婷解释道。
“是啊”,张嬴挤眉弄眼道,“这点小事儿,何必一提呢?”
随后,迈着顺拐的步伐离开。
“不对”,旺仔爸爸紧随其后道,“比赛之后,我们送他去急诊室了。”
“医生为他做了扫描,说他没事儿。没有脑震荡,肯定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你吵着要我给你诊断,然后又质疑我的诊断。”
张嬴无奈道,“好吧。急诊室显然搞错了,孩子脑震荡了。”
旺仔补充道,“在被撞击之前,我看东西也会重影。”
“很好,那样的话,一切都不同了。”
“你需要戴眼镜了。”
“那才是你重影的原因,也是你被撞击的原因,也是你脑震荡的原因,以及你夜惊的原因。”
“你需要去看眼科专家,但我不是。”
“你总是喜欢这样”,潘婷上前劝说道,“我给你送来了一个不错的病例。”
“而你当面解决掉,是想羞辱我吧?”
“你有独生子女证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总是以自我为中心。”
“这个话题也许极富争议,但是我认为,性侵犯总是不好的。”
“我只是想确定,他不是被他爸妈侵犯了。”
“其他的部分,只能算是意外收获了。”
说话,张嬴回头一望,旺仔坐在前台,右腿既然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
“我不是独生子女。”
“有意思。”
“什么?”
此时,潘婷还没意识到。
“别动”,张嬴来到旺仔跟前。
“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无聊呢?”
“什么”,旺仔连忙起身道,“没有,真没有。”
“你累吗?”
“有时。”
“一点儿觉没睡”,旺仔爸爸补充道,“他当然疲劳了。”
“现在,此时此刻,你累吗?”
“不累。”
“那让你腿部抽动,你感觉到了吗?”
“不疼吗?”
“他的腿抽搐”,旺仔爸爸不解道,“这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这是一种叫做肌肉阵挛的现象。”
“很常见,经常发生在睡眠的时候。”
“呼吸率下降,大脑以为身体在衰竭,从而作出的条件反射,释放出醒来的讯号。”
“那又怎样?”
“所以他睡不着觉”,张嬴强调道,“一直醒着。”
“收他住院。”张嬴吩咐道。
说罢,转身离开了。
诊断科大会议室。
潘婷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记录症状。
张嬴怪叫道,“我认得那个字迹。”
“小的们,那混蛋是怎么说的?”张嬴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道。
朱勇,“没什么好消息,大脑在丧失对身体的控制。不能控制眼睛聚焦,也不能控制正常的睡眠模式以及肌肉。”
“不是运动功能紊乱就是脑功能衰竭。”张嬴仰头望天道。
“不管是哪种,这孩子都将要穿着尿布,坐着轮椅去领毕业证书了。”
“可能没那么严重”,支奇反驳道,“或许只是感染了。”
“一厢情愿,没有发绕,也没有白细胞增长。”
“有人认为这个鉴别诊断,可能会有问题吗?”张嬴刻意引导思考。
“因为我们没有病人准确的家族病患史。”
潘婷不悦道,“我拿到了准确的家庭病患史。”
“你甚至没有见到准确的家庭。”
潘婷一脸懵逼。
“他父亲不是生父。”
“为什么这么说?”
“大约有百分三十的父亲,不知道自己养了别人的孩子。”
闻言,朱勇摇摇头。
“错误的父子关系,大概只有一层左右。”
“妈妈更喜欢这种说法。”
潘婷不屑道,“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是从他父母那儿遗传过来的,父母应该都已经死掉了。”
“我们可以继续这个鉴别诊断了吗?”
“50块钱”,张嬴看着朱勇,“赌我是对的。”
“我一定赢你。”
“戳到你痛处了吗?”
“别担心,我确定抚养你长大的,是你亲生父亲。”
“加注到100块。”
“搞,谁怕谁孙子。”
潘婷弱弱地问,“16岁得脑白质病的想法怎么样?”
支奇瞬间反驳,“不一定非得是重病。”
“如果不是夜惊,可能是一种系统疾病。”
“他的肝脏、肾脏,除了大脑以外的器官。”
“好样的”,张嬴调侃道,“排除所有的症状,你的工作就轻松了。”
“夜惊可能是杜撰出来的症状。”
“他可能是做了一个噩梦而言。”
潘婷抓住机会,“不对,他爸说在夜惊的时候,他意识清醒。”
“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正是夜惊。”
“家长说的吗?”支奇坏笑道。
“说的好”,张嬴拉偏架。
闻言,支奇朝着潘婷挤眉弄眼。
“在判决这个孩子之前,我们应该先认同一下支奇医生的怀疑精神。”
“我想要一份详细的睡眠记录。”
“如果他真的夜惊,我要亲眼所见。”
3楼地字号病房。
朱勇正在机器上微操指令。
旺仔头部带满磁极,正在被睡眠算法监控。
突然,张嬴推着工具车拐进来。
旺仔见状,猛地惊坐起来。
“通常夜惊时,我不会乱动的。”张嬴上前锁住旺仔四肢。
“不是因为那个,才把你捆起来的。”
“脑电图显示了你脑中的异常情况。”张嬴戴上手套,“导致你的脚趾神经受损。”
说罢,朝着旺仔左脚大拇指,狠狠一按。
顿时,旺仔疼得冷汗直流。
“你要做什么?”旺仔带着哭腔道。
“修好它。”
“我能和爸妈谈谈吗?”
“他们已经同意了。”
随后,开始消毒,画圈圈。
“我特别想见见他们。”
张嬴拿出一把老虎钳作为回应。
“求你了,我特别希望他们能在这里。”
“旺仔,会很疼的,忍住。”
“噢,上帝啊!”
伴随着骨头的碎裂声,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
“啊……”。
支奇看着脑电图,“刚才那就是夜惊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