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阳初升时,李长安正在院子里练着身体,赵虎一脸笑容走了进来,
“说定了,将军同意你接任王五的伙长了,从今往后,你就是伙长了!”
“多谢赵兄了!”李长安笑着朝赵虎拱手感谢,心情极为不错。
伙长,只是军制中最第二小的职位,虽说任用伙长需要上官的首肯,但赵虎身为队长,在推举人选时有着很大的比重,加之李长安本身就是具有实力之人,左营后厢指挥使李成自然不会拒绝此事。
从今天起,李长安便是静难军中的一个小伙长了。
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伙长,可好歹也是静难军中的小官。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伙长不当官员。至少,也是有了属于李长安的兵力了。
赵虎毫不在乎的道:“嗐,你我之间说这个干嘛。你有治病救人的本事,说不得以后我受伤了还要来找你呢。不过,咱们可要说好了,你得先给我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赵虎推举李长安为伙长,看重的不过是李长安凶悍的身体,以及治病救人的本事。说到底,也是有着私心的。
李长安自然明白这些,不过也并不在乎。这混乱的世道,没有本事在身,只怕早就死了。有私心就有弱点,有弱点就能利用,就怕没有私心的那种人,那可真是秉公执法,刀枪不入了。与这种人为伍,只怕艰难。
“哈哈哈,这是当然!”李长安哈哈大笑着。
“对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赵虎又问。
李长安想了想,道:“如今我这伙长不过徒有虚名,手底下没有一个兵员。我的想法是,先把兵员补足,招揽一些人手过来。马上就要打仗了,手中无兵可是不行的。”
赵虎道:“其实,你完全不用招揽兵马。你有治病救人的本事,周围仰仗你的人多的是,又何必废那功夫。”
李长安解释道:“这话说的不错,可兵凶战危,谁也不敢保证能从战场上活下来。若是手底下没人,到时候死在战场上,还如何治病医人?!”
赵虎这话不假,以李长安医人的本事,想要亲近他的人不少,就算手下无兵,也没什么影响。不过,李长安可不这样想。在这混乱的世道,手底下没有人,就是待宰的羔羊。至少,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属于自己的兵马。猛虎虽然凶悍,可也要磨尖爪牙。李长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赵虎了然的点头:“你这话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就补充一些兵员。”
“赵兄,我想问问,咱们静难军中的兵员,都有哪些来历?!”李长安开口问道。
赵虎不疑有他,只觉得李长安确实不知,便解释道:“咱们静难军的兵员来历主要分为两种,一是募兵,二是从乡间征来的杂兵。
募兵就是花钱征来的兵,花的钱越多,募来的兵也就越好。那些将军们有钱,也舍得花钱,募来的兵就很厉害,基本上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不是善使刀枪,也是弓马娴熟。咱们这个队里,也有不少募来的兵,只不过与将军们的兵没法比较。大多都是一些乡间遭了灾或者因为其他事由活不下去的丁口,当然也花不了几个钱。给他们一口饭吃,或者给一些其他不值钱的东西,便也能募来。
至于从乡间征来的杂兵,你之前见过。”
赵虎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
李长安自是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从那些山野间抓来的壮丁。
唐朝中后期,随着府兵制的败坏,大唐的兵马渐渐从府兵变为募兵。
所谓募兵,就是将领花钱招募而来的兵马,是职业军人,是卖命拿饷的。在唐末五代十国史上,募兵大行其道,战力也最为凶悍。
问题是,招募兵马是要花钱的,藩镇相互攻伐,战事一起,少不得兵马厮杀。如此一来,银钱消耗犹如流水,钱越用越少。可仗还是要打的,但只招募兵,再大的家底也经不住如此挥霍,于是有些人打起了歪主意。
精锐部队采用募兵招揽精兵强将,至于那些辅兵,大多都是抓一些壮丁作为补充。当然,这些人也都是炮灰。
横竖这九州大地上的人能生,割完一茬又一茬。
而抓来的壮丁,战力往往有限。这些人本就是被兵痞用各种手段拉入军营的,说不得还有不少仇恨,不下黑手反戈都算不错了,指望他们打胜仗,无异于痴人说梦。
况且,李长安毕竟接受过现代社会的教育,对抓壮丁这种事,也有不少意见。
“如果说,我要募兵的话,该去什么地方?又或者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李长安问道。
他不想去抓壮丁,毕竟此事难以接受,加之抓来的壮丁也没什么战斗力,而且还容易结仇,像那王五一样,要是阴沟里翻船,问题可就大了。
赵虎并不惊讶李长安的决定,静难军中的募兵数量不少,只不过是上官与下属之间的募兵标准不同罢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募兵的话,到时候我领你去吧。就在城南那边,有的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到时候一口饭就能带走一个。若是你愿意花些钱财,讨几个女人也是可以的。
不过那里的女人长的极丑,像个骷髅,我不建议你带些女人回来。而且,马上就要打仗了,各营各队的粮食总要攒着,带着女人回来,除了能做些痛快事也没甚么用处,只是白费粮食罢了。至于准备,倒也不需要什么,将他们带回来之后,你把名字籍贯给我,我报给将军就行,没什么别的要求。”赵虎有条不紊的说着。
听着赵虎这般早已见惯的淡漠语气,李长安心中长长叹气,对“封建社会将人变成鬼”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唐末五代,人命如泥。
“那你现在有空吗?我现在就想过去看看!”李长安说道。
赵虎瞅了一眼初升的太阳,道:“没问题,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