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行之只见家仆踉踉跄跄地走进书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且带着哭腔说道:“少爷,不好了,太傅他…他…”

“不要着急慢慢说,祖父他怎么了?”行之扶起家仆,示意他坐在一旁。

“太傅在洛阳城重病卧床,病情危急!请少爷回去看看太傅。”

行之听闻,犹如遭受晴天霹雳,瞬间脸色苍白,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会这样?祖父一向身体硬朗,怎会突然病重?”

家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哽咽着说道:“少爷,太傅是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起初并未在意,谁知病情日益加重,如今已是昏迷不醒,老爷差我速速赶来告知少爷。”

“祖父现在可有请郎中诊治?”行之急切地问道。

家仆微微颤抖着回答:“已经请了城中最好的郎中,可太傅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

行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一路奔波辛苦,先下去歇息片刻。”

家仆刚要起身告退,行之又开口道:“等等,将祖父的病情详细与我再说一遍。”

家仆重新坐下,缓了缓气,说道:“太傅起初只是咳嗽、发热,后来竟卧床不起,吃不下东西,整个人也愈发憔悴。郎中说,太傅这病来势汹汹,若再不好生调养,怕是……”说到此处,家仆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行之的心猛地一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即刻安排行程,回洛阳城。”就在这时,穗岁听闻消息匆匆赶来,她望着行之,目光中充满关切:“行之,我陪你一同回去。”

行之看着穗岁,心中满是感动:“穗岁,此去路途遥远,你跟着怕是要受累了。”

穗岁握住行之的手:“莫说这些,此时你需要我在身边。”

行之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安排回洛阳的事宜。他吩咐下人准备好马车,不多时,一切准备妥当,行之和穗岁踏上了归程。

终于快到洛阳城。行之迫不及待地掀开马车的帘子,望着越来越近的家乡,心中默默祈祷。

抵达府门前,行之一跃而下,直奔祖父的卧房。只见祖父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行之忍不住泪如雨下:“祖父,孙儿回来了。”穗岁也跟在身后,眼中满是担忧。

接下来的日子里,行之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祖父,穗岁则帮忙打理府中的事务,同时也时刻陪伴在行之身边。

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祖父的病情终于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然而祖父终究没能战胜病魔,还是病逝了。

祖父临终之前,他紧紧拉着行之的手,用微弱但坚定的声音说道:“行之,我的孙儿……咳咳……”祖父艰难地喘着气,“切莫因我的离去而过度悲伤,人生无常,生死有命。你要勇敢前行,撑起咱们家族的未来。”

行之泪流满面,哽咽着说:“祖父,孙儿在听。”

祖父的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期许:“记住,为人处世,诚信……要善良……家族的荣誉和责任都在你肩头……”

行之重重地点头,紧紧握着祖父的手说:“祖父,孙儿懂,孙儿定当铭记您的教诲。”

祖父努力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还有,要珍惜身边的人,穗岁……好姑娘……好好的……”

说完这些,祖父的手缓缓垂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行之悲痛欲绝,“祖父!祖父!”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可祖父再也无法回应他。一旁的穗岁也早已泣不成声,她走上前,轻轻拥住行之。

青云和谢芷也匆匆赶来。

青云走到行之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说:“行之,节哀,祖父一生光明磊落,他走得安详。”

谢芷哽咽着道:“行之,祖父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悲伤,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行之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满是痛苦与坚毅:“我知道,祖父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我定会完成他的遗愿。”

好友们走后,行之仿佛失了魂一般,把自己关进屋里,买了好多酒,喝了个大醉。

屋内弥漫着浓烈的酒气,行之坐在地上,手中还紧握着酒壶。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与酒水混在一起。他的衣衫凌乱,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模样。

这日傍晚,残阳如血,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染得一片昏黄。

行之在城中踱步,忽然,前方一阵骚乱,呼喊声、哭叫声交织传来。他快步向前,只见一群身着皇家卫队服饰的士卒,满脸横肉,手持火把,肆意地闯进街边的铺子,抢夺财物不说,还恶狠狠地将火把掷向屋舍,瞬间,火势熊熊,黑烟滚滚,百姓们四处奔逃,哭声震天。

“你们怎能如此胡作非为!天子脚下,怎容这般暴行!”行之怒目圆睁,大声呵斥。

可那卫队士卒却仿若未闻,依旧张狂行事,甚至有几人朝着行之围拢过来,满脸戏谑,似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行之双拳紧握,关节泛白,身旁一位老者赶忙将他拉至身后,颤声道:“公子,莫要冲动,这皇家卫队仗着权势,平日里便恶行不断,咱平头百姓,招惹不起啊!”

那一刻,行之望着火光中百姓们绝望的面庞,望着卫队士卒肆意的狂笑,心仿若坠入冰窖。

心灰意冷,行之回到府上。一整夜,洛阳城的火光与哭喊声始终在他脑海回荡。

醉酒后的第二天,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他勉强起身,正欲倒杯水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行之!”熟悉的声音传来,行之猛地抬头,只见哥哥行远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行之看到哥哥,心中的委屈和悲伤再次涌起,声音沙哑地说道:“哥哥,祖父他……”话未说完,泪水已模糊了双眼。

行远走上前,紧紧握住行之的肩膀,声音颤抖:“我知道,我还是回来晚了……”

穗岁也一早就来到行之门外。见到行之与哥哥,向行远问了好,乖乖的站在一旁。

几日后的清晨,洛阳城难得出了一次暖阳,地上树梢上的雪慢慢消融。冬阳透过窗子照在屋内,行之缓缓睁开眼。

行之走出了屋,踱步来到书房,抬眼只见桌上静静地放着一封信。信上写道:“行之,边陲如今实在动荡难安,哥哥就此走了。你初任刺史,千万莫要忘却职责所在。这几日沈姑娘也颇为辛苦,你定要好好待人家。”

行之读完信,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他缓缓将信叠好,放在胸口。沉思片刻,行之转身离开书房,正巧见到来找他的穗岁。

穗岁见他一脸严肃地回来,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行之,可是发生了何事?”

行之轻轻握住穗岁的手,叹了口气说道:“哥哥回了怀朔,那里局势动荡。”

穗岁轻抚行之的手,满眼温柔:“哥哥心怀大义,定会平安归来。”

行之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我也定当不辜负哥哥所托,履行刺史之责,守护好一方百姓。”

翌日,行之恭敬地站在父母面前,眼中满是不舍,但神情坚定。“父亲,母亲,孩儿此去晋州,定不辜负您二位的期望,必当尽心竭力,造福一方。”一旁的穗岁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父亲拍了拍行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吾儿,为官一任,当以百姓为重,切不可辜负皇恩,辱没家风。”

母亲眼中噙着泪花,紧紧拉着穗岁的手,百般叮咛道:“穗岁呀,你自身也要多多保重,与行之相互照应着。”

行之和穗岁再次郑重行礼,而后缓缓转身。行之小心翼翼地扶着穗岁登上马车,自己则潇洒翻身上马。

他深情地回眸一望,只见父母依旧伫立在门口,身影在视线中逐渐变小。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滚向前。

行之回到晋州,一路上风尘仆仆。踏入晋州城门的那一刻,他心中感慨万千。

街市上依旧热闹非凡,但行之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凝重。他深知,虽然表面上的繁华依旧,可身为刺史,他背负着让这份繁荣持久稳固、让百姓安居乐业的重任。

回到府中,他顾不上歇息,立刻召集下属,了解近日来的政务情况。

“城中近日可有发生什么异常?”行之严肃地问道。

下属们一一汇报,行之认真倾听,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等到众人散去,已是夜幕降临。

行之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天上的繁星,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晋州在自己的治理下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