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算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陈挽无动于衷,固执地站在原地。

“谢先生喊你呢,去啊。”

经理看她是个愣木头,恨不得亲身替她上阵。

气氛尴尬了数秒,陈挽实在无话可说。

经理又催促道:“你哑巴了,说话啊。”

转头又朝谢鹤清谄笑道:“这丫头平日里能说会道,今天估计是身子不太舒服,您见谅。”

谢鹤清端详了一会,白皙的肌肤没有一点瑕疵,只是脸色不大好。

“无妨,只需替我按肩。”

没到腊月天,暖气却开得足。

陈挽嗓子有些干涩,“我的确不会。”

“不会可以学嘛,弹琴的手,想来指法功夫了得。”

苏启胜笑着打圆场,颇为玩味地看了谢鹤清一眼。

眼神上下打量她时,却放肆又轻佻,若有似无滑过腿间,令她感到难以自抑的难堪。

又来了。

陈挽神经性头疼。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故作镇静,摒弃掉异样的目光。

缓步走到谢鹤清身后。

抵在他脊背上的手指微曲,隔着一层柔滑的布料,能清晰感受到他灼烫的体温。

微低头时,能闻到他身上的乌木香,混合着清淡烟草味,如烟如雾浮在她身侧。

“行了,你们都先出去吧。”谢鹤清下了逐客令,他们纷纷告辞,留给两人独处空间。

门关上的刹那,陈挽也打算离开。

转身却被人攥住手腕,带着强制性质的,微揽入他臂弯里。

谢鹤清体贴地摩挲她腰间,下一秒用力摁住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英俊的五官撞入她视线里,眼窝偏深邃,鼻梁高挺,精致的骨相比电视演员还艳绝。

“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没反应。

谢鹤清将手插入她发间,手掌烙在她后背,低声轻柔地哄着,“嗯?说话。”

陈挽不出声,冷漠又轻慢地盯着他。

如同一只炸毛的狮子。

谢鹤清不笑了。

豢养的鸟雀长大了,翅膀硬了,心也野了。

他手捏住她下巴,操纵她抬头,不耐烦地又重复一遍,“说话。”

双眼相对的那一刻,陈挽这才注意到,他眉眼覆了一层霜雾。

声音也很哑,没有往日的冷冽倨傲,带着细微的鼻音。

想必是为了解决她留下的烂摊子,心力交瘁,累垮了身子。

但他早已习惯垂堂高坐,用日渐威严的杀伐决断,来掩盖眼角眉梢的疲惫。

陈挽喉咙哽咽,指关节捏得泛白。

垂眸,眼睫乌黑,轻微扑棱着,“谢阿姨,是不是生气了。”

说完,不知道想起什么。

又轻声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那双烟笼春水的清眸,漾起阵阵涟漪,眼皮透着微微的红。

谢鹤清拿出一块绿竹手帕,将欲滴未滴的水珠拭去,语气也缓和几分,“既然清楚你谢阿姨会生气,你不还是走了。”

“我不想嫁给吕衍,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谢鹤清捞起一缕发,替她挽到耳后。

陈挽微微愣了下,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差点就呼之欲出。

这可是大忌。

谢鹤清靠近,薄唇贴着她耳畔,呼出湿热的气息。

嗓音低沉,浸了烟的哑,又蛊又温柔。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条件匹配,日久生情,兴许你就会接纳他呢?”

衣襟散发出的冷松气息,令她宁静又迷恋。

陈挽忽然丧失了勇气。

期待的心情骤然落空,酸胀的情绪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连你也是来劝我联姻的吗?”

话说出口,陈挽才猛地察觉,这是情侣之间的对话才该有的娇嗔和埋怨。

她逾矩了。

果不其然,谢鹤清眉心轻拧了下,面色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倨。

挑灯侧光打在他身上,勾描出几分高处不胜寒。

有种空寂山谷间,静水流深之感。

谢鹤清眼神意味不明停留在她身上,言语暗含警告,“陈挽,记住你的身份。”

“嗡嗡—”

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声。

谢鹤清松手,捞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亮起的字,镇定自若接通。

陈挽瞥了一眼,心底那根弦骤然绷紧。

“你见到陈挽了吗?”

谢夫人直奔主题,微愠的声音清晰从那端传来。

谢鹤清扫了眼脸色发白的陈挽,从容敷衍她,“天色太晚,您何必专程打一通电话?”

“我问你,陈挽在哪?”

谢鹤清反问:“这个点,她不在学校还能在哪。”

谢夫人无视他言语中的讥嘲,“你回桐城,没见着她?”

“最近公务繁忙。”

是陈挽,而不是你妹妹。

谢夫人果然还是心有怨气。

陈挽低头蜷缩在他怀中,任由谢鹤清宽大骨感的手,禁锢住她瘦削的肩膀,像只可怜又无助的幼兽。

谢鹤清掌心烙在她肩胛骨,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体细微而抑制不住的颤抖。

谢夫人敏锐察觉出什么,“你身边有女人?”

陈挽浑身一僵。

她有一紧张就呼吸不畅的毛病。

谢鹤清揉搓着她发冷的指尖,十指相扣,安抚她紊乱的气息。

“有女人不是很正常?”

谢夫人意味深长,“你年纪也不小了,佛法心经虽好,婚姻子嗣才是你首先考虑的事。”

她需要合格的家族继承人,而非整日不问俗世的僧徒。

谢鹤清哂笑,“自然,若是赶得及,明年您就可以抱大胖孙子。”

陈挽浑身又一哆嗦。

“行了,少插科打诨。我和你父亲也想她了,明天就是周末,你把她带回家。”谢夫人下了最后通牒。

挂断通话,谢鹤清漫不经心把玩手机。

陈挽咬住下唇,不安地捏皱衣角。

“我能不能…不回去?”

“那你打算去哪?”

“我想…”陈挽还欲辩解,抬眼觑了觑他的脸色,“那你能不能跟谢姨商量,让我晚几天再回去?”

说着,陈挽逐渐没了底气,无措地扣了扣竹椅上的褶皱。

那双揽着她细腰的手滑下,谢鹤清松开了毫无罅隙的拥抱。

他淡漠发话道:“去换衣服吧,我的车就在外面。”

“你也听到了,母亲一个月没见到你,她也很想你。就算是闹脾气,也得有个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