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数千人无论敌我都清楚,若鄂焕被这一枪拍中天灵盖,即便不死,也废了。
鄂焕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他只觉头皮发麻,仓促间连忙抽戟回防,来了个霸王举鼎。
在他认知中,诸葛寿虽然枪法诡谲,但力气远不如自己,只要自己挡下这一击,便可顺势荡开对方长枪,再扫戟将空门大开的诸葛寿腰斩于两军阵前!
此时,诸葛寿已在抡枪回马拍击之下,于马背之上踩镫站立而起,枪影弯曲几如钢鞭霹雳,呼啸而下。
砰的一声,金铁碰撞爆响如炸雷,众人只惊骇的望见,天生神力的鄂焕竟在诸葛寿力劈华山之下,手中戟杆弯曲如半圆,虎口顷刻崩裂,口吐鲜血!
最恐怖的是其胯下健马一声哀鸣,竟双膝跪地,轰然倒下!
“这......!”蒋琬都特么呆了!
他知道诸葛寿能打,却未曾想如此能打!那鄂焕已是天生神力,诸葛郎君怎比之还要力大?
张嶷眼中放光,亢奋喃喃:“上将军,真......神人也!”
霍弋、傅佥等人更是激动万分,早已难以自制的放声呐喊。
“威武!”
“威武!”
一时间,北岸汉军士气大振,喊声如雷滚,反观南岸蛮兵则惊骇色变。
诸葛寿之所以能爆发出如此神力,自然要多谢鄂焕先前那势大力沉的一戟。所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便是如此。
在摸清鄂焕招式路数后,再抓住时机,运用缠劲技巧顺势利导,借力打力,再加上自身之力,反弹还击之下,力量自然暴增!
此时,鄂焕单膝跪地,强忍心中震惊与翻涌的气血,依旧不死心的强行荡开丹云枪,随之横戟扫斩向诸葛寿的战马双腿。
照夜白何等灵性?立时双蹄高高扬起,同时微微向一侧偏去,为诸葛寿施展留出空间。
“撒手!”
诸葛寿一声断喝,侧身夹紧马腹,手中丹云枪已缠戟点扎在了鄂焕手腕上。
“啊!”鄂焕一声惊呼,只觉手腕吃痛,手中大戟像被绞住了一般,顷刻扭转脱手飞出!
待得大戟落地,激起尘土飞扬时,丹云枪已抵在了鄂焕的咽喉前,自有血衣亲兵前来将其擒缚。
“快!救回鄂将军!”
南岸蛮兵见鄂焕被擒,在蛮将呼喝下如潮水般涌来。
诸葛寿巍然不惧,高举丹云枪制止北岸准备驰援的汉军,遂断喝一声挺枪跃马,只一人一骑便向着浮桥之上的蛮兵冲杀而去!
一时间,丹云枪影如流星暴雨,马嘶如龙吟,其所过之处挡者披靡,哀嚎惨叫震天,不知多少蛮兵被挑杀于浮桥半空,更有无数身影落入卑水之中。
转瞬之间,浮桥之上为之一清!
南岸蛮兵为诸葛寿所慑,皆畏而不敢寸进,各个如见鬼神!
北岸汉军见得那白马云枪身影,只身傲立桥头,只一声大笑,便惊得数千蛮兵仓皇溃退!
费祎隔卑水而望,心中振奋无极,遂奋笔疾书于竹帛:
‘寿败擒南中第一勇士于卑水依甘岛,贼众欲救,寿匹马舞枪,力刺百人于桥头,只身驱数千敌,咸共叹之!’
......
汉军帅帐中。
诸葛寿高坐帅位,一手持折扇可劲的扇着,一手拿着块抹布擦汗。
众将官面有喜色,分列左右,霍弋持天子剑立于诸葛寿身侧,喝令道。
“带叛将鄂焕!”
立时便有几名精壮士卒,押着五花大绑的鄂焕进入帅帐。
不得不说,这鄂焕虽然十分狼狈,但其身躯确实高大,浑似一巨人,此刻即便沦为阶下囚,却依旧高昂着头颅。
“跪下!”
浑身如落汤鸡般的张慕立时断喝,却不曾想鄂焕斜眼轻哼。
“呸~手下败将。”
“找死!”说着,张慕等人纷纷抽出佩剑与环首刀。
可鄂焕却巍然不惧,见此诸葛寿抬手制止:“鄂将军乃勇士也,岂可令其屈膝?”
说着,他丢了巾布,微笑和善的看向鄂焕:“将军今为我所败,以为阶下之囚,不知愿降否?”
“不降!”鄂焕回答的倒是干脆。
左右见这厮冥顽不宁,遂纷纷谏言。
“军师,要此叛贼作甚?不如杀了!”
“对,杀了!”
诸葛寿却连连摆手,显得极为不愿:“欸~鄂焕乃南中第一勇士,如此勇猛之士,不过明珠暗投罢了,若能归我大汉,岂非平添一员猛将?”
鄂焕本就抱必死之心,却没想到诸葛寿竟如此夸赞于他,加之诸葛寿确实比他厉害那么一些,遂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可自己对大王忠心耿耿,又岂能投降汉狗?
“呸!”
鄂焕狠狠啐了口血吐沫,但不是冲诸葛寿,而是冲张慕,随即大骂:“某绝不会背叛大王,誓死不降汉狗!”
“大胆!”众人纷纷怒目叱喝,尤其是挨了一吐沫星子的张慕。
诸葛寿却肃然起敬,伸出大拇指:“将军真忠义之士也!吾......甚爱之,又岂忍杀之?”
一听这话,再见诸葛寿那像望见美人,两眼放光的饿狼模样,纵使人高马大的鄂焕都没来由哆嗦了下,连忙收腚、夹紧双腿,一脸警惕。
“不不不!汝别爱之,还是将某杀了吧?”
诸葛寿假模假样的为其挡了挡尘土,坏笑的捏了捏对方铁块一般的肌肉,惊得鄂焕脸色煞白!
“欸~将军与吾也算不打不相识,吾又岂忍杀害?至于归降之事,也不急于一时。这样,吾便给将军一夜时间好好考虑,待明日再给答复也不迟。来啊,带鄂焕将军下去,切不可怠慢。”
“诸葛寿还是杀了我吧?某不过夜,不过夜......”
可任由鄂焕如何叫唤,他已被士卒押了下去。
众人一见鄂焕离去,皆哈哈大笑。
蒋琬依旧为先前诸葛寿出战感到心有余悸,忍不住出言提醒:“军师虽神勇无双,然身为三军统帅,国之上将,日后还是莫要犯险的好。”
诸葛寿知蒋琬一片好意,遂笑而颔首:“公琰先生放心,吾省得。”
蒋琬这才放下心来,遂抚须指向帐外:“我观鄂焕此人实乃不可多得之猛将,可惜不能为我军所用。”
诸葛寿亦是赞同:“鄂焕死忠于高贼,断不肯降服,不过也正因如此,才可为我所算。文业浮桥可曾拆除?”
“回军师,已经拆除。”傅佥行礼。
他点了点头,又看向玄乙:“今夜可按我计行事,务要做的真实。”
玄乙笑得善良:“师叔放心,保管叫那鄂焕信以为真。”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诸葛寿似又想到什么:“对了,那常威呢?”
“带常威~!”身旁霍弋就像升堂的衙役一般突的叫了声。
弄得诸葛寿忍不住摸了摸案几,都想整个惊堂木拍拍,再命众人一起山呼两声‘威武’,那感觉就齐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