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柴郡晚上趁着洗漱亲自使用了一番,发现比肥皂团那些好用多了,于是隔日一早便忙里偷闲,盖了一张契,命柴峪交给他。
对于利民惠人的事物,他一向都是很上心的,这香皂比之民间贩卖的肥皂团要好用上不少,而且又是柴峪来求,给那么一张又如何。
在得到那张皇商的名头,薛怀文便命青山快马到城外庄子告知老许头父子二人,开始建坊招人,大量制造,尽快寻找商队向外售卖,并且又叫人把剩下那三百块给楚王府送去。
除了城外日渐增多的流民,东京城内的百姓也与往日无异,全然没有因为战争而到处慌张。
鉴于东京城内众百姓安逸以及父亲的态度,听父亲讲每年北边的辽国都要下来几次,举国上下早已习惯了,于是薛怀文也渐渐把心放下,安心进入备考会试阶段,城外庄子上的事情全都交由青山和许平两人负责。
没错,就在前阵儿他与兄长怀钰一同参加了州试,他把握满满,那些试题他基本都会,应当是能拿个好名次的。
..............
早在几日前,柴峪将那香皂献上来时,柴郡就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这个名字又再一次出现在柴郡的眼前。
他拿着手中的香皂细细端详,还递到鼻尖闻了闻,随后便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对身边的韩冬吩咐道:“明日去将那日峪哥儿回来时,薛家七郎身边的袋子带到校场,让军中力士朝空旷平地处投掷,看看威力。”
“诺。”
说完后,柴郡疲劳的朝后靠去,韩冬赶忙上前一只手扶着肩,另一只手在柴郡腰间揉按。
柴郡一只手在蹙着的眉间捏了捏,军队,官员,还有每年大量支出的无意义财政,这几点从他上位亲政时便在努力改变,但几年下去,到如今也不过将京中禁军掌握在手中,不使他们受到吸兵血等的情况,其他的则是牵一而动全身。
想要彻底解决,难上加难,想到这里他眼前恍若又看到那满头苍发却仍然如青松挺直一般的老者,看到此人,柴郡下意识喃喃道:“范卿,朕也是身不由己,你的法太锋利,太硬了,一刀下去就要去掉半条命。”
“他们怎么可能任由你断其四肢而不作为啊,朕当初与你讲应当钝刀子割肉,慢慢放血,急不得急不得,只是先将新法暂停几年,再等他们松懈时,再另起他名,不变其宗一步一步蚕食,可你,可你为何非要....”
说到这里,他心中蓦地一急,哇地一声,一口血涌上喉,顷刻间便是满口猩红,一大团鲜红的血液铺满柴郡整个胸膛和面前的桌案,桌案上被鲜血印着的劄子上依稀可见其上写着军械.....兵......额定人......空......壹.....万。
“大家!”
整个承晖殿登时乱作一团,韩冬抱着已经晕过去的柴郡,呼喝着快传太医,周围宫女太监手忙脚乱的配合韩冬将柴郡抬上轿子。
是夜,皇宫守卫内紧外松,皇太弟柴峪被急召进宫,随行的还有三位相公并几名中书舍人。
后宫内,柴郡面如金纸,眼窝凹陷躺在那里,身上的血迹早已被擦拭干净,在经过几名太医轮番扎针和喂了用切下的一小片百年人参煮的汤后,柴郡这才悠悠转醒。
柴峪坐在床边焦急的看着,甫一看到柴郡转醒,赶忙扭头呼唤太医。
片刻后。
依旧是那几名老太医,其中一位满脸沉重的把完脉后,叹了口气,起身将柴峪请到一边拱手道:“殿下,官家这是心肝火盛,急火攻心,又加上之前病情,致使热毒入深,结于五脏,内有瘀积,导致血液不循经脉而行。”
他躬身作揖道:“如今怕是时日无多,此后或许时常处于昏迷之间,至多一月....还望殿下早做打算。”
柴峪踉跄了一下,一个不稳将身边高几上摆着的青白釉梅瓶打翻在地,啪!的一声,散了一地的碎片。
这一声脆响将屋内所有的太监宫女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以头触地,也将外间等候的三位相公和几位舍人吓了一跳,甚至还有几个舍人打算撸起袖子就往里面冲。
继而里头又传来行走以及收拾碎片的窸窸窣窣声,不多时,里间便出来一名太监,正是韩冬,他面有戚色道:“诸位相公还有几位舍人,官家现下召你们进去。”
吕浩轩几人赶忙进了里面,刚进来便见着柴郡眼窝黝黑,面色蜡黄,嘴唇苍白,一幅失了精气神的模样,这会儿他上身坐起被柴峪扶着靠在床上,正幽幽的望着几人。
三名相公及几位舍人见状,急忙上前跪地稽首大礼参拜,几人心中都是掀起惊涛骇浪,人之前看着还好好的,怎地今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了,今日早朝看着还不是这副模样!
柴郡就在刚刚又喝了点滋养身体的补药补汤,这会儿精神倒还算好,他看着几人摆摆手,“起来吧,闲话少说,朕怕是快不行了,拟制,皇太弟峪奉旨监国,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由他来处理。”
听到柴郡的吩咐,几名舍人赶忙起身,身边已有太监贴心的备好纸笔,一边写着一边又听柴郡继续道:“朕的情况先对底下百姓宣告乃是害了风寒,并无大问题,不可使他们生了慌张之心,并再拟一诏,令前线边军及史明轩等主将无论是听到何消息,都不许提前领兵回朝!”
说到这里,柴郡似是用了不少力气,整个身体几乎全靠在了柴峪身上,大口喘气,喘着喘着人登的昏了过去,这又吓得几人手忙脚乱的唤来太医。
一晚上柴峪与几位相公舍人都在殿外等待,期间柴郡又醒了几次,将剩下没吩咐完的逐一道完,便又沉沉睡去。
丑时,柴峪几人在殿外等到几名太医出来后,柴峪面露焦急的上前询问:“皇兄如何了。”
为首的太医抹了把头上的细汗,他们三个一晚上都兢兢业业的努力工作,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他拱手道:“回禀殿下,我等尽力已使官家这会儿气脉稳定,但病入膏肓,已无力回天....此后怕是昏睡之时为多,清醒时间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