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过年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黄二郎也终于死心了,他萎靡了一阵子,就顾不上难过了,连续上涨的订单让他应接不暇。

明天就要春节了!

这是黄莺有记忆以来过的第3个春节,其他春节记忆都已经不清晰了,黄莺只记得甜甜的糖葫芦,和圆圆的压岁钱。

想到此,黄莺心中就无比甜蜜。

私塾早些天就已经休沐,黄莺睡一会懒觉,便爬了起来,她穿着厚厚的衣物,望着皑皑白雪,心中不免感觉豪情万丈,她深吸一口气,鼻腔和肺部都变得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心情更加高昂。

黄莺搓搓双手,今年的她已经10岁啦!

数数日子,她都已经上三年私塾,爹爹说,想让她学学药材,这样以后也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本领。

现如今是世元三年,也为女学放开三年,据黄四郎带回来的书信,朝堂上已经出现不少有才华的女子,江湖上也添了不少女子的身影,她们不再坐马车,不再戴帷幕,也像男子一样行走江湖,入朝为仕,下海经商,所以她学医学药也是应当的!

除了这些,对于黄莺来说,最大的改变就是黄莺终于知道娘亲原来叫张春水,自己的奶奶叫孙柳丫,婶婶叫杨小满,给自己扎双角髫的师娘叫方四方,常给学生们缝衣物的师娘叫王明日,常在河边浣衣的大娘也有叫杨白毓,姜正正的娘亲叫赵乐,他们都有好听的名字!她们不是黄张氏,不是黄孙氏,不是黄杨氏,不是李方氏,不是王氏,不是黄赵氏……不是任何依附他人名姓的人!她们有名有姓,有自己的名字!

这简直解了她多年疑惑!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的娘亲,自己的婶婶,村里的大娘们都是没有名字的。

原来,是有的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每当听到一女子的名讳被喊起,黄莺就感觉空寂的村庄一下子热闹起来,她说不出到底为什么,但每次听到别人喊自己娘亲名字时,她的心中充满了骄傲自得!

“黄宝?黄宝?黄莺!”

黄莺回过神,只见张春水拿盆饺子馅,盆上面还有个擀面杖,“过来。”

黄莺点头,她知道,娘亲又要做她最喜欢的饺子了。

依旧是白菜猪肉馅,不过因为娘亲说今年开心,就又新加了韭菜鸡蛋和羊肉粉条。三种饺子,每一种都挑选了幸运儿放入花生或者饴糖,希望来年顺顺当当。

张春水的手脚很是麻利,她和馅,鲜香麻辣,擀皮,又薄又圆,捏褶,像圆滚滚的金元宝,包好的饺子排成一排,整整齐齐,看上去就能想到有多好吃了!

张春水先下了三十多个,剩下的便放在一旁等候待命。

还在赶工的黄二郎望到炊烟,连忙出来接过烧火的活计,他闻着香味,只觉得食指大动,满脸笑意笑,“你娘包了那么多饺子,我们有口福了。”

张春水眉眼一横,“就你会贫嘴。”

黄莺站在一旁揉着娘亲给的面团,废了好大力气,才做成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小兔子,她兴奋的叫出声,指着兔子,又指着锅。

两夫妻为难的看着她,“莺莺,你看,这小兔子那么漂亮,万一放在水里煮烂了怎么办?”看着黄莺若有所思的模样,张春水继续说,“过会你爹烧完火,让你爹给你放灶灰里,直接烤熟!”

黄莺点点头,捧着兔子不敢放下来。

张春水这才观看锅里,只见水开,下饺子,点水,捞饺子,一气呵成,张春水盛出一大碗饺子,递给黄莺,“送你奶奶那里去。”

黄莺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小兔子放到灶台上,示意黄二郎看好他,便拿着棉布垫着碗,一路去送饭去了。

两家相隔距离并不远,黄莺跑了几步发现湿了鞋袜,便开始慢腾腾的走起来,风雪刮入她的脖颈,将她冻的一个激灵,黄莺鼻尖通红,抓碗的手越发紧了。

刚进院内,就看到黄南光黄南耀在打雪仗,黄南星则是安安静静的滚雪球,黄莺羡慕不已,等她送完了饺子,也要一起玩。

黄禾木孙柳丫坐在椅子上说话,黄大郎坐在一旁比划着今年猎的毛皮,杨小满手里拿着针线,看样子是在缝衣服。

孙柳丫最先发现黄莺,她连忙起身端过黄莺手上的碗递给黄禾木,然后摸着黄莺的手,心疼道,“呦,把我们小手给凉的。”

黄莺傻笑,被奶奶牵着到了椅子旁边,杨小满递过来一盒果子,黄莺乐呵呵得塞嘴里一个,杨小满又是用手绢捡了几个漂亮的,包起来塞进黄莺的怀里,边塞边说,“瞧这孩子瘦的!多吃点!”

黄莺拿出纸和自己常用的笔,这是李老师专门给他做的笔,非常容易携带。

“爷爷,奶奶过年好!叔叔婶婶过年好!这是我娘做的饺子,好吃。”

孙柳丫见黄莺翻身就喊了三个毛孩子,沈南耀抢先念了一遍,得到了长者的夸赞。黄莺又写道,“婶婶也多吃。”

“婶婶?谁是婶婶?”

黄南光白了黄南耀一眼,“娘亲就是婶婶。”

黄南耀一脸崇拜的看向他。

黄南星没脸看这两位傻哥哥,她更好奇什么馅,黄莺一一告知,黄南星立刻选出了韭菜鸡蛋馅,她的最爱!

“明明是猪肉馅好吃!”

“胡说,羊肉的才好吃!”

“韭菜鸡蛋韭菜鸡蛋韭菜鸡蛋。”

围观的大人背逗的乐不可支,只见黄莺手腕一转,赫然写着,“韭菜鸡蛋。”

几人哄堂大笑。

被几位小辈逗的如此开心,几位大人也不好意思了。

黄大郎轻咳一声,他是一贯比较稳重的,只见他拿出一封红包,递给黄莺,黄莺瞬间跪下,很是懂规矩,她磕了一个结结实实得响头,又在本子上写了两句吉祥话“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日日如朝。”

黄大郎听着大儿子念的祝词,恨不得再掏一封红包,他笑得牙不见眼,有荣与焉。

黄禾木见此,也招呼着过去。

黄莺直接跪地磕头,黄爷爷孙奶奶一人三个铜钱递在手里,“新雪时舞蹈,年夜思悄然。快意吟诗,乐在团圆,且做人间长寿仙!”

黄南耀抢先唱词,喜的二人连连叫好,夸赞如不要钱一样洒下来。

黄南星瘪着欲语泪先流,黄莺则不慌不忙站起身,把本子递给黄南星,黄南星眼睛一亮,声音又清又脆,“玉兔将临门,祝福处处存。爆竹天天笑,喜事朝朝闻。”

黄家人看着几个孩子,心中欢喜异常,子女如此,如何不高兴呢?